“若在古時,我一定會是一個功夫極高的刀客,在這北望大漠的台垣上搭一座茅屋,養上幾條獵狗,上下山便騎著一頭黑色的驢子。”
“每日我都會在茅屋裡喝酒。有時有人會來找我,出大價錢讓我去殺人。”
“我清醒的時候會去一趟,不清醒時會看這漫天風雪黃沙,等待枯梅逢春。”
“你若來,便去樹下溫酒。我茅屋最後一壇美酒叫做忘憂。一個穿著紅衣的姑娘讓我去殺人,出不起價,便拿這壇酒抵錢。”
“平沙日夜白,不見大雲深。我的刀上麵,刻這幾個字,咋樣?”
“不咋樣。”李樂站在馬闖身邊,聽著馬大姐的一番胡言亂語,抓著一根掛滿葉子的樹枝,舉過頭頂,遮擋著午後的烈日。
“哎,手往這邊來來。幫我遮著點。”
“我還以為你不熱呢?”
“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大中午的,非要上塬上來?”
“啊呀,這裡風景獨好,你在這塬上,見過清晨朝陽,看過傍晚落日,那你可瞧過中午的豔陽高照?情懷,懂不懂?”
一旁同樣舉著樹枝的田胖子湊過來,“情懷個屁,趕緊下去吧。曬爆皮了都。看小陸,像不像煮熟的大蝦?”
李樂一扭頭,看見陸小寧白皙的臉上,泛起深紅。
“走,誰愛陪傻子,誰陪。”
三人一溜煙從和尚灣邊上的一處台垣跑下來。
“嘿,等我,等我。”
三人身後,穿著紅色t恤的馬闖,蹦跳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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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出分沒幾天,李鐵矛從麟州打來電話,問老太太準備什麼時候回老家,這邊都準備好了。
兩口子給付清梅彙報,得了個三日後的回複。
這邊買票,那邊安排車。
李樂在駕校一說,要請幾天假回老家,剩下三個人頓時動了心思。
纏著李樂也要跟著去,李樂被纏得心煩,說了句你們家裡同意就行。
但他錯誤的估計了幾個爹媽之間的串聯能力,最後,三人北上,變成了大隊人馬的北伐。
陸桐從省外事辦連司機帶車一起,弄來了輛豐田大霸王,這年頭能找到最舒服的旅行車。
第三天,一行人吹著空調唱著歌,奔了麟州。
路上不急,就定了在寶塔玩兩天。
付清梅也高興,到了寶塔,就指揮司機去楊家嶺,棗園,王家坪看看。
也不用旁人,付清梅輕車熟路的帶著幾個人溜達起幾個地方,還給講解,這是誰住過的,這是誰的辦公室,吃飯的地方在哪,哪家院子裡的棗樹最甜,誰晚上喜歡到處溜達,害的警衛員跟著提心吊膽。
講當時合作社裡賣的五分錢的黃米棗糕,花生,大棗。怎麼發豆芽,做豆腐,舊綁腿怎麼給棉衣打補丁。哪個地方翻爛鞋堆,剪鞋底補自己的鞋。
路過一塊空地,付清梅笑著說這是當年的籃球場,幾個老總誰打得好,誰最耍賴。
又指著不遠處的一溜已經塌掉的房子,說那邊原來是養豬場,每個月最開心的就是從那邊領一小塊豬肉回去。
曾敏聽著稀奇,馬闖幾個人更是問東問西。
“媽,我爸那時候呢?”
“他?還在太行山裡轉悠。”老太太指了指東邊。
曾敏點點頭,“我還以為我爸那時候也在這兒呢。”
“這裡都是機關和學校,除了學習和開會,甚少能來這。”
“您那時候還不認識他吧。”
付清梅鮮少提起當年的事情,曾敏琢磨著趁老太太高興,想套幾句話出來。
“他那時候手底下有槍有炮騎鬼子的東洋馬,我可高攀不上。再說,這邊幾萬號人,誰認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