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伍塌著肩出了門,張昭和梁燦你瞅我,我瞅你,各自歎氣。
“八百塊錢呢?這下老王不得難過死,就他那麼會過,瞧瞧。”張昭一指對麵,敞開半拉櫃門,露出幾個大玻璃瓶的儲物櫃。
“寒假回來,老王從家背了四十多斤煎餅,還有三大瓶辣椒醬,豆瓣醬,吾滴個乖乖,這下......”
梁燦“嘁”了一聲,“怎麼,心疼你的飯卡了?”
“胡扯,四年全包了都無所謂。就是老王那邊。沒發現最近吃飯時候,又儘量躲著我們麼?”
“至於麼?”梁燦想了想,又點點頭。
“估計是家裡又遇到什麼事兒了唄。獎學金還沒到時候,又想著雙修,再便宜也要錢的啦。他嘴上不說,可那性子,不像你,臉皮這麼厚。”
“頂你個肺,小赤佬!”半躺在床上的梁燦,嘟囔一句,抻腿踢了踢李樂屁股底下的凳子。“樂哥,老王喜歡粘著你,給你說過他家麼?”
“沒,他從來不說,誰也不好追著問,我......”
剛要繼續說,房門“咚”的一聲被推開,“艸,真特麼冷啊!”
等看清人,張昭罵道,“金子,你特麼腦子有病啊,這門再不是你家的,也不用這麼用勁吧。”
“嘿嘿,下次注意,下次注意。”金成哲舉手示意,看幾人湊一起,嚷道,“哎,你們仨開什麼小會呢?搞小團體?這可不好啊。影響團結。”
“就你特麼最影響團結。樂哥,繼續。”梁燦換了個貴妃躺的姿勢,衝李樂示意。
“哎,金子,你知道王伍家裡的情況不?”
金成哲眨眨眼,“大概知道,咋?出啥事兒了?”
“這個,就......”
張昭言簡意賅的說了五分鐘,把王伍寒假兼職補課,讓人坑了800塊錢的事說了。
“那你們還坐著乾哈,找那癟犢子去!媽了個巴子,抽不死他。”
剛坐到床邊的金成哲“騰”的起身,就要往外走。
“坐下,你特麼找誰去。”李樂瞪了金成哲一眼,“動手就能把錢要回來,還不帶上你?”
“哦,說好了啊!”
“好個屁,幫幫忙,動動你的小腦,這時候打架不是等著找倒黴?”張昭指了指桌上,印著“百年文脈,賡續書香”的台曆。
“啊,對,校慶!”
“先說說,你大概知道的。”
金成哲想了想,“那個各班申請貧困生,你們都知道吧。”
“昂,這不是上學期的事情麼?”梁燦說道。
“我也是聽辯論協會的人說的,她正好是老王的班長,說老王申請沒通過,差了一點兒。”
“啥叫差了一點?”
“就是困難,但還沒困難到那個程度。”
三個人都沉默。
每個學校裡,總會有這麼一批處在政策夾縫裡的學生。他們其實才是學校裡最難過的那部分人,上下不靠,隻能苦撐著上完學。實際生活費甚至比拿了補助的還低。
無限接近於貧困生的標準,卻因為某一項兩項的條件,比如家裡多了半畝地,家庭收入多了五十塊錢,怎麼申請都下不來。
但是這年月裡,半畝地的產出或者五十塊錢,對供養一個大學生的家庭,能有多大意義?
李樂琢磨琢磨,起身,從自己櫃子裡拿出包,從夾帶裡抽出八張大團結,塞褲兜裡。
鎖上櫃子,從床頭拎起書包。
“不是,你啥意思?”金成哲看在眼裡,疑惑道。
李樂拉開門,“這幾天都把手裡的事兒趕趕,周六周日留出來,有用的到你們的地方,彆到時候拉不響撚兒!”
“哎~~~”張昭喊了幾聲,就看到李樂衝幾人擺擺手,下了樓。
“他這是要乾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