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園總是開心的。於是在有些人眼裡,昌平園就成了前妻,哪兒哪看著都不順眼。
踏進昌平園,李樂感覺像是進了戰地收容所。
爛碗破盆,酒瓶煙盒,廢舊報紙,舊衣服舊鞋,還有各種書籍雜誌報紙期刊,走廊裡,樓梯間,扔的到處都是,滿地狼藉。
路過的每個寢室,都在收拾著被褥行李,打包著一切應用的東西。各種箱子,編織袋,塑料袋又有了用武之地,該塞的塞,該擠的擠。
總之,一片八國聯軍進城前夕,紫禁城裡太監宮女們逃難的慌張景象。
“老幾位,新年好啊。”李樂推開311,衝裡麵正忙活的幾人招呼道。
“籲,這還順腚瓣子流汗呢,過哪門子鳥年?”張昭正捧著一摞疊好的床單裝塑料袋。
“你懂個屁,樂哥的意思是,新學年。”
“嘿,還是王老師懂我。”李樂把包朝自己床上一扔。
“你趕緊的啊,一會兒搬家回燕園的車來了。”
“不急,等你們收拾完,一起幫我弄,我就省事了。”
“noway!”
“你做啥美夢呢。”
“想桃子吃。”
“嘿,一群不仗義的,區區這點小事都不幫忙,以後還想不想玩電腦了,回頭我拉走。”
李樂是懂得用胡蘿卜的。
“樂爺,您吉祥,歇著,歇著,我來。”金成哲第一個背叛革命。
“就是,這種小活,哪用得著樂哥動手。您坐著看,交給我。”張昭跟上。
梁燦“嘁”了聲,“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為一點蠅頭小利彎腰。”
說完便走上前去,“樂哥,挪一挪尊臀,偶看你結裡滴書有些淩亂,正好有紮帶,幫你捆一捆。”
“籲~~~~~~叻色!”
“諂媚!”
“溜須!”
“下作!”
作為寢室的共享單爹,該有的待遇還是得有。
眾人拾柴火焰高,再加上李樂早早就螞蟻搬家一般,把許多東西搬回了羅圈胡同,一個箱子就收拾的差不多。
一手抱著涼席,一手拎著裝了鍋碗瓢盆的網兜,李樂就那麼輕鬆的上了大巴車。
回燕園第一件事,當然是分宿舍。
打亂重新分配,對已經熟悉了彼此枕頭味道的幾個人人來說,實屬不能接受。
便公推李樂去找了牛處長,一番茶葉攻略之後,得了承諾。
當看到貼在32樓106室的五個名字,眾人心情大定。
推門進去,3張床,兩張桌,一溜櫃子。
狹小擁擠,破破爛爛,依舊是燕大宿舍的主旋律。
張昭拿起凳子看了眼,“謔~~~~,哥幾個,瞧瞧。”
“啥?”
“看這上麵寫的啥?”
“我看看,民國三十五年,國文。”王伍看了眼凳子邊上的一行隱約可見的白漆字。
“喲嗬,這還是老物件呢。”
“可不,三十五年,就是46年,五十二年前的了,比我爸都大。”
張昭把凳子放下,坐上去扭了扭,“還成,夠結實。”
“這說明一件事。”梁燦小嘴一撇,嘀咕道。
“啥?曆史韻味?”
“用料紮實,經久耐用?”
“屁,說明學校是真特麼摳門啊!”
“行了,趕緊打掃打掃。”王伍指指屋裡臟兮兮的地麵,牆上東倒西歪的球形海報,還有泛著油光的桌麵。
估計上一批住這兒的,不是什麼勤快人。
幾人剛要動,李樂悠悠的說了句,“打掃可以,彆鋪床了。弄個涼席睡硬板拉倒。”
“啥意思?”
“明天開完會,就得去延慶軍訓基地,那邊不提供被褥,要是鋪好床了,那不得再收拾一遍?”
眾人深以為然,紛紛誇讚李老爺雞賊。
傍晚,各院係回自己的教學樓開會,領衣服鞋子皮腰帶,交待一下注意事項。
一哄而散之後,三五成群的開始夜遊燕園。
“樂哥,不是校慶乾了導遊麼?來,走著。”金成哲拉著李樂。
“導個毛線,這良辰美景花月夜的,不得乾點彆的?”
“乾啥?沒那條件啊!”
“小西門,夜市,擼串啤酒。”李樂指了條明路。
“可!”
“我請客。”梁燦說道。
“算了吧,我來。”張昭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