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同處在一個文化體係下的共同特點,打著管委會這種官麵旗號的李樂和林偉明,這幾天在小鬼子或者南高麗的企業做調研時,總會比在歐美企業裡得到接待待遇要高不少。
歐美企業,頂多是個什麼主管甚至是職員之類出麵,而在這兩家的企業,最低都是個副總監一類。
samsung這邊出麵的是個什麼工會的專務,據他自己介紹,和室友金成哲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前幾年才入了那邊的國籍,一口東北話。
瞧著這個一臉滄桑,言談舉止中透著一股子打工人樸實勁的中年人,李樂有些想不通,這就專務了?
林偉明悄悄告訴李樂,可彆小看這人。
在南高麗,有兩個大型的工會組織,勞總和民總。
勞總比較文明,養了一大群訴棍似的律師,習慣於文鬥,而民總比較生猛,習慣於肢體衝突和暴力行動。
兩大工會現在各自會員都有七八十萬,勢力龐大。每年不管有沒有事,都會在漢城搞兩場幾萬人的大聚會,美其名曰“春鬥”“秋鬥”。屬於政府和企業不敢輕易得罪的存在。
當權者怕選票不保,企業怕三天兩頭的停產,一直處於既鬥爭又合作的關係。
而在年複一年與資方的利益對立、摩擦和鬥爭中,其實早已拋棄了傳統的代表勞方利益訴求的功能,變質為一個管理者、權力擁有者的機構。
這個專務,不知道屬於哪一個,但是在這裡擔任專務,估摸著samsung集團的工會派駐過來的。
聽了林偉明的話,李樂咂摸出味兒來,這特娘的不就是“工賊”麼?
跟著這位第一代潤人,兩人逛了逛廠區,看了看勞保條件,員工食堂,作息時間安排等等一些規製。
在李樂眼裡,其實就是無縫銜接了小鬼子的那一套,又加了些醜國的玩意兒,畢竟“深受皇恩浩蕩”五十年,然後承蒙阿瑟將軍的“關照”到現在,極其擰巴。
不過,就一塊肉,現在獅子還小,沒到獨吞的時候,且等著吧,到時候給你點兒湯喝就算爺心好。
參觀完電子廠的紫荊樓宿舍,在這個專務的辦公室裡,簡單聊了幾句。林偉明也瞧出來,和這位專務拉不出什麼“鋸沫”,給李樂使了個眼色,就準備收工。
“樸專務,今天就到這兒吧。感謝您的接待。”
“乾哈啊,再嘮會兒唄,到俺們這兒來,不遲頓飯,人家得說俺老樸招待不周不是?”
“真沒那意思,我們也是有事兒,這還得回市區,車都是有點兒的。”
“真不用?俺這兒可不興作假啊。”
“不用,不用。”李樂擺著手。
“那成,我送送你們。”
三人出了辦公室,沿著狹長的走道到了電梯口,樸專務一邊摁著按鍵,一邊衝李樂笑道,“以後畢業了,考慮到這來不?待遇比國內企業可高了不老少。一個月最少這個數。”
瞧這樸專員伸出的五根指頭,李樂“驚訝”道,“五萬?這麼多?”
“呃,沒有沒有,減個零,減個零。”
“嗨,要真是這個數,說啥都得來這兒。”
“會的,會有這麼一天的。”
林偉明聽到這孫子又在扯淡,低頭憋笑。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隻不過樸專務還沒轉過身,就被從電梯裡出來的兩個人給擁到一邊。
“哎,你們......”
樸專務剛想吵吵,突然看到電梯裡一片黑壓壓的人頭,眼神一凝,趕緊閉上嘴,順勢讓到一邊,準備來個私密馬賽。
李樂是個“五好少年”,按著先下後上的規矩,拉著林偉明往後退了一步,站一旁等著人出來。
見電梯裡出來的人按照“引保帶”的隊形,李樂笑了笑,巧了麼不是?
被簇擁的兩個人,一個麵部呈現南高麗特有的扁平化特征,花白頭發,估摸著是這邊的頭頭,不過這人,不是重點,後麵,那個帶著點“地包天”,長得和花藤哥像是異父異母親兄弟的才是。
都說這種人的麵相是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悲歡不溢於麵。
可在李樂瞧著,現在的小李哥,還是個掩飾不住內心想法,沒修煉到家的富貴人家的公子哥,想裝沒裝到底,想演沒演到位,氣勢不足,浮躁有餘。
李樂仗著個高,挎著背包,居高臨下的評頭論足。
沒曾想小李哥也是因為李樂高人一兩頭,一眼就瞧見了那個青皮溜溜的圓寸腦袋。
腳步一頓,拐了個彎,就朝著李樂走過來。
兩人當麵,李載容伸手衝林偉明微微躬身,“林教授,您好。咱們又見麵了。”
“您好,您好。上次在論壇上一麵之緣,您倒是記得。”
“您的演講很有見地,我學到了很多。尤其是對未來經濟與社會發展階段展望的那一段.......”
“啊,哪裡哪裡,也是拾人牙慧,嗬嗬。”
聽著兩人的對話,李樂的視線上了天花板,60乘60礦棉板,沾手上巨癢,一點都不環保。
“林教授,這位是?”
“這是和我一起做調查項目的搭檔,燕大的學生,李樂。”
“泥嚎,我們都姓李。”李載容又把手伸向李樂,一張嘴,比林偉明還怪腔調的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