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好,那就成。我,我叫黃金寶,今年十三歲,家,家在晉南,晉南,我想不起來了,沒事吧,叔?”
“沒事兒,你說就是。”
“哦,哦,我現在在長安福利院住,今年是第三年了,叔,我有用功學習,就是腦子笨,學不好,嘿嘿。”
“那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你的家呢?”
“被送來的,被成子哥送來的。”
“之前呢?”
“之前啊,之前跟著成子哥他們,在鐵道邊撿垃圾,收廢品。就是,就是人家說的,小要飯的。”金寶低著頭,靦腆的笑著。
“三年前,那時候你才十歲啊。”
“十歲,十歲不小了,我從家裡被人拐出來的時候,才七歲多咧。”
“你說你是被拐出來的?”
“昂。不過,我又偷跑出來了,三次,打我一次,我就跑,打我一次我就跑,最後一次,我把他們一家鎖在屋子裡,這才跑出來。”
“那,之後呢?之後就和那個成子哥,一起撿垃圾了?”
“沒,我從那跑出來,又被人帶走了。”金寶想起了什麼,眨眨眼。
“又被人?乾什麼的?”
“一個老偷兒。他手底下,有好幾個孩子,有的比我大,也有比我小的。教我們怎麼偷東西。不過,叔,我可沒偷。”
“那你不聽他的話,會怎麼樣?”
“不給飯吃,還有揍唄,皮帶,鐵條,棍子,抓著什麼是什麼,您看。”
金寶褪下上衣袖子,轉過身,鏡頭拉近之後,就能看到瘦弱的後背上,一道道已經愈合的傷疤,隆起在皮膚上。
“那你沒想著再跑出來?”
金寶穿上衣服,點點頭,“跑啊,我趁著老偷喝醉時候,又跑出來,這才遇到成子哥......”
隨著鏡頭不斷切換,小土,皮皮幾個娃也都出現在電視裡,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燕京社科院家屬院裡,曾敏看著電視,緊皺著眉頭,“老李,這就是成子手底下那幫娃娃?”
“啊。”一旁盤腿坐在沙發上的李晉喬回道,“可不就是這幾個娃,皮著呢。”
“哎......”
“哎啥,這不都暫時有了個好結果麼。以前也沒想到成子他們能搞這麼大,嗬嗬,挺好。”老李樂嗬著,一指電視,“回頭,還有我呢。”
果然,隨著場景切換,一身筆挺警服的李晉喬出現在一張辦公桌前。
下麵出現一行字,時任長安鐵路公安處治安處處長。
“李處長,當時你是怎麼想著幫這群孩子的。”
“其實吧,也沒想著那麼多,就覺得這群孩子,一個是挺可憐,整天風餐露宿的,鐵路邊的窩棚,涵洞,小破房子就是一個住的地方,吃穿,疾病......”
“再一個,就是安全隱患,他們的自身安全和鐵路交通生產安全。”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經濟的進步,流浪兒童同殘疾兒童,孤兒.貧困地區兒童一樣,被列入政府和社會重點關注的目標人群。”
“我們作為維護社會治安和鐵路安全的基層執法組織,除了管控,還要在引導和救助上麵想辦法。”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除了救助,還有自力更生。我們就按照個人意願和能力進行細化幫扶......”
看著李晉喬在鏡頭前侃侃而談,曾敏踹了老李一腳。
“踹我乾嘛?”
“還行啊,央媽采訪,都沒怯場。”
“那是,我多厲害。”
“切,臉皮厚。”
“嗨,彆說話,接著往下看。”
沒了老李的那張正氣凜然的臉,出現在電視裡的,是一處鐵道邊的塌了的房子,旁邊,成子終於出現。
“這就是我們當初住的地方,嘿,這個,這還是當初我們做飯的鐵鍋。”
一身乾淨整潔衣服的成子,從地上撿起一個鏽跡斑斑,沒了把的鐵鍋,展示著。
“那是我的床,兩塊磚頭一塊板。”
“當時,你們想過現在的日子麼?”
“沒有。”成子搖搖頭,想了想,說道,“直到有人對我說,想過上好日子,你就把字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