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一邊聽著幾人說話,一邊等著菜轉到身前。
聽著聽著,倒是被李樂聽出些門道來。
就像左妙辰剛說的,這什麼亨利哥,是出身於港島。
那個被攆過去的一個姓葛的特務營長,在港島弄了個地下團夥,聚攏了一幫殘兵敗將之後,開始橫行無忌。
混黑麼,所謂的江湖道義、兄弟義氣、義薄雲天的豪俠之氣,終究隻是電影裡,經過藝術化加工的一層外衣。
黃賭毒、高利貸、欺行霸市,打架鬥毆爭地盤、擾亂社會秩序、折騰老百姓,才是現實。
亨利哥原本就是一個在“基層奮鬥”的小馬仔,跟著幾位“大哥”沒過上幾天風光日子,就被橫掃。
自己說的好聽,什麼換個地方打拚,其實就是跑路到了歐洲,在尼德蘭找個塊地方,在後廚洗盤子、削土豆,住地下室,隻為糊口飯吃,還不如電影裡逃到灣灣的山雞過的舒坦。
七八十年代,尼德蘭因為交通的便利性,自然成了一些逃散的“江湖人”的聚集地。
來自世界各地新移民之間為爭奪那些偏門生意,打打殺殺。從港島過來的那批人,自然如魚得水,又重新立起了海外分部的旗號,從港島那邊呼朋喚友,總之一句話,這裡風景獨好,速來!
亨利哥這種底色,自然像找到組織一般參與其中,隻不過好不容易跟著的“大佬”和幫派,又被當地警方和坡縣過來阿公們一黑一白的圍剿,抵擋不住之後,再次逃亡,一路“突突突”乘著小船來到腐國,進了倫敦的唐人街。
人不能總走背字,這回,亨利哥終於“得逢明主”,又經過十幾年的“打拚”,站住了腳跟。
而亨利哥跟著的大哥,也逐漸開始意識到,世界變了,需要轉型。
從餐廳、會所、夜總會這種傳統項目,變成了倚靠港島故舊,經營著國際貿易,進出口,連鎖酒店,中介服務,跨國旅遊這種新型的業務,開始洗白白上岸,搖身一變成了商界精英,心思活泛點的,有的就成了愛國商人。
亨利哥屬於最沒文化的那種,國外這麼多年,英語都說不全,自然做不了那些高階的買賣。好在高人指點,做起了製造假證還有代寫的營生,依托唐人街周圍像倫敦政經、帝國理工、國王學院這些豐富的高校資源,發展下線中介,倒是日漸興隆。
宋襄從親戚手裡接過的,就是亨利哥控製的一條線。
理清了脈絡,李樂舔舔嘴唇,開始對著鮑魚下手,沒吃幾口,就聽到陳老板那邊經過漫長的鋪墊,進了主題。
“亨利哥,年輕人,還沒出校門,思想單純,不懂事,才做出了這種事,您看?”
光頭亨利點點頭,“噗”的一聲,吐掉嘴裡的骨頭,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端著酒瓶,低頭站在牆根,一張花臉的宋襄。
“年輕人,犯錯難免,上帝都原諒,再說,有陳老板的麵子在,我自然不會多計較。”
“那是,那是,亨利哥大人大量,該教訓教訓,該放一馬放一馬。”陳老板笑容一散,衝宋襄說道,“趕緊過來給亨利哥倒酒,賠罪。”
宋襄忙點頭,湊上來,倒上酒,按照陳老板之前的吩咐,捏起杯子,腰一低,雙手舉過頭頂。
隻不過等了半天,也沒見光頭亨利接過酒杯。
卻聽這人說道,“陳老板,先彆敬酒,這位小兄弟的事情,你們想怎麼個章程?”
“呃......”陳老板笑了笑,“年輕人,背井離鄉的,在這裡舉目無親,也不容易,您看,要不這樣,本金讓他慢慢還,利息,一毛太高了,咱們按照行市?”
“行市?”亨利哥一撇嘴,指了指宋襄,“行市,是對正常人,但是這位小兄弟,可是挪了我的錢在先,不是被搶了,也不是被偷了。”
“有錯,錯在他自己。陳老板,您覺得,按行市,合適麼?法院判人,還得蹲班房加賠償呢,是不是這個理?”
“可這利息也太高了點。”
“高麼?”
“有點。”
“行,既然陳老板說高,那我就賣您個麵子,減半,怎麼樣?”光頭亨利摸了摸腦門,又說道,“還有,您既然願意出麵,那勞煩你,做個保,他要是跑回大陸了,我去哪找他?”
“夠給麵子了吧,嗬嗬。”
“這......”
聽完這話,陳老板皺起了眉頭,看了眼還彎著腰的宋襄,又看了看一旁同樣擰著額頭的左妙辰,想了想,剛要說話,就聽到。
“叮叮當,叮叮當,叮叮當叮當~~~~”
“啊,不好意思,我這國內的電話,出去一下哈。”
一屋子人就看李樂從兜裡掏出電話看了眼,舉起來晃了晃。
隨後一擦嘴,起身往門外走。
門口兩個小弟還想攔,隻不過看到走到麵前,黑壓壓的身形,忽然感到一股子壓迫的氣場襲來,手抬到一半就停在那,眼睜睜看著李樂擦肩而過,出了包間。
“小兄弟,等你。”亨利哥的聲音這才響起來。
。。。。。。
“喂。啊,錢總,是,這邊正吃飯呢,您說,昂,昂,是嘛?怎麼說?川省現在不如贛省,嗯,明白明白,集中在袁州,開采難度怎麼樣,哦,那不就是直接挖山嘛,效益......”
打完電話,李樂抬頭看了眼標識,一扭頭左拐進了衛生間。
出來正擦著手,看著牆上的一溜贗品水墨,又被邊上的一
堵照片牆吸引,湊過去仔細瞧了瞧。
正中,在一幅一群人,祠堂門口合影的照片裡,李樂瞧見了一個熟人。
嘀咕道,“嘿,他怎麼在這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