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票郵票股票,對何阿平來說,倒賣糧票是自己從老家來到滬海這個大千世界的第一桶金。而郵票,則是自己能在滬海立足的基礎。
當年盧工市場上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高考落榜生,利用自己僅有的一點“金融”知識,參與到郵幣卡這種圈子裡來,吸籌、振蕩、再吸籌、拉高然後出清,逐漸積累起錢財和人脈,其實無外乎三個字,“抱大腿”。
從郵票販子到郵政職工,從操盤的大手子到市場的管理,一層一層不斷向上交替變換。
而眼前這個總喜歡一身西裝領結三件套,高腳皮鞋,紅酒雪茄法式西餐,頭發拉出反光,搞出一身洋勿洋,腔勿腔的半吊子克勒風的毛小毛,是自己繼郵政那個臨近退休的老頭子之後,又抱起的大腿,隻不過,目前看起來,這個大腿,頂多抓到了腿毛,抓勿抓的牢靠,還得看老鄉宗良地那邊的寫字樓最後的歸屬。
“那個剛波寧怎麼說?”毛小毛摁著鼠標,點著電腦裡播放的“雙人動作片”不斷地快進,頭都沒抬。
“昨天給他打電話,說是還得考慮。”
“考慮?”毛小毛扔掉鼠標,老板椅一轉,看向何阿平,“這事兒,從開始到現在,過去有快大半年了吧。”
“是。”
“人給用了,關係給找了,電話給打了,結果呢?還是沒頭緒?你說,得等到什麼時候?年底?明年?”
“這個錢,我是給阿姐打過包票的,年底之前,最少三千萬的收益,要不然我姐夫那邊要給我算利息的,這個利息,你來拿我來拿?”
“這個......”
“還有什麼招,抓緊點,使出來,我知道你這人一肚子壞水。”
“沒有沒有,都是些小伎倆。”何阿平諂笑道。
“當年我姐夫買爛尾樓裝修再賣出去,賺得盆滿缽滿,到我這兒,沒理由不成的。要不然,以後,阿姐那邊還敢把滬海的事情交給我麼?”
“毛總,您放心,明天,哦,不,今天下午,我去聯係姓宗的那邊的債主,從那邊再給他點壓力,我就不信了,他能一直這麼拖下去。”
毛小毛一擺手,“不是他拖,是你在拖,這個事兒,我再說一遍,搞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搞不成,我頂多丟麵子,幾場夜總會就搞回來了。你丟的,可不一定是什麼了。”
“是,是,我這就去。毛總,您放心,一周之內,肯定有結果。”
何阿平從這間裝修的浮誇的像是三流夜總會的辦公室裡走出來,想了想,掏出手機,下了樓。
而房間裡,毛小毛看到何阿平走出去,也拿起手機,嘀咕一句,“鄉毋寧,戇卵!”
“喂,阿姐啊,我小毛。對的哦,放心,肯定沒問題,打包票的哎,最少三千萬。嗬嗬,不跟他說不就行了?哎呀,我幾時能過去......”
。。。。。。
紅空的一間裝修的金碧輝煌的會客室裡,苗振武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一杯咖啡,欠身道,“謝謝。”
“不客氣。”
“小姐,九叔什麼時候能......”
“你稍等就是。”
“哦,好好。”
苗振武點點頭,看了眼一旁掛上手機的老婆,皺了皺眉,“你這邊,有什麼事,非得這時候打電話?萬一九叔進來。太失禮了,關上吧。”
“小毛,想過幾天來這邊玩。”
“又是帶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告訴他,以後少來這邊,上次去濠江,一夜輸了幾十萬,還不長記性。”
“那還不是陪著你的那些滬海的老朋友?錢是給誰花的?小毛在滬海維持著關係,挺不容易的。”
“花錢而已,找個傻子都行。”
“你......”
“我什麼?以後,讓小毛注意點,今時不同往日,收斂些,我姓苗,不姓趙,不叫趙得住。”
“行了行了,就憑咱們的關係,在滬海?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就特麼頭發長,見識短。”苗振武嘀咕一句,頭一撇,不再理會自己老婆。
“嗬,是不是最近又被那個小浪蹄子給灌了湯藥了?你是看我煩了還是看我家裡人煩了?你彆忘了,當年我們家是怎麼幫你的。”
“你特麼小點聲,這不是在家裡。”
“你還知道,你......”女人剛想再說,就聽到會客室大門響動,趕緊閉嘴,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
大門被推開,就瞧見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攙扶著一個老頭,走了進來。
苗振武趕忙上前,用半生不熟的粵語說道,“九叔,您老身體可好?”
“嗬嗬,還好還好。”老頭點點頭,伸手握了握,“苗先生,去年一彆,今日再見,還是那麼精神,可見苗先生生意順遂,日進鬥金啊。”
“哪裡哪裡,我哪點生意,和您比起來,九牛一毛,小溪滄海,不值一提。”
“後生可畏,我是老咯。來,請坐。”
“謝謝九叔,不過在您跟前可不敢當請字。”
“客氣什麼,噫,這位是你夫人?”
“啊,是,仰慕您已久,知道今天有機會,特地來拜訪您。”苗振武衝老婆遞著眼色。
“九叔,我叫毛洪君,您叫我阿君就行,給您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