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樂這種不抽煙不喝酒,出了家門就去學校,出了學校就在家,除了鍛煉、看書、寫論文、琢磨著怎麼吃,還有當幕後黑手掙點小錢錢的疲遝性子,大小姐異常放心。甚至想著能不能培養點其他愛好,比如高爾夫球什麼的。
可李樂說了句,那玩意兒跟他娘滴鋤地一樣,既然都是在地裡乾活,還不如種菜,菠菜白菜油麥菜,黃瓜茄子洋柿子,施自已的肥,種自已的菜,健康又營養。
大小姐問,怎麼叫有意思?答,弄個守洞員在前麵。
聽到這話,富姐知道,這禿子和這種運動徹底無緣。
說了句你就在家待著吧,就去了漢城。
人一走,李樂這心裡,還有點空落落的。不過,轉瞬間就被惠慶扔過來的龐大的需要閱讀的書和文獻,以及寫作給填滿。
騎著二八大杠在奔行在燕園裡,感受著風吹過發梢帶來的躍動,木葉之秋,瀲灩浮光,鳧鳥三兩出沒從容,縠紋輕漾,攜書坐看雲天流年。
就像詞林正韻裡的十一尤平水韻,皆是些不著痕跡卻又觸目的字眼,遊、流、酬、惆,比如易安居士歎過的休休。把一個初秋時節的燕園,形容的安逸又輕柔。
李樂在享著雲卷雲舒秋高氣爽,可在南邊,滬海的一間酒店客房裡,有人卻脊背都冒著冷汗。
“多少?”成子看了眼桌子那頭的李叔,張鳳鸞,還有肖依依。
“八萬五千六百七十元。”李叔回道。
“我艸特麼的,還特麼有零有整的。”成子捶了一下桌子,罵道。又起身,掐著腰轉了兩圈,抬腳踹翻了一旁的凳子,臉上紅白交替著,眉頭擰在了一起。
“日他先人,這麼多錢,我怎麼給我哥說。”
“李樂那個鬼心眼子,估計早就心裡有數。他讓你們都過來。就是想借著找個事兒,給你們提提醒,給公司打打針,治治病,關鍵在之後。”張鳳鸞翹著二郎腿,慢悠悠晃著腳,摸出盒煙,捏出兩根扔給成子和李叔,自顧自點上,嘬了兩口,手指頭比劃比劃,“還有,你急啥?這才哪到哪?”
“你什麼意思?”一旁一直坐著,一言不發的肖依依說了句,隻不過胸口起伏的厲害。
“你們這種,渠道層級多且複雜、經銷商多且廣泛、銷售鏈條長、費用名目多,隻要多琢磨,整個鏈條上都能扣出點東西來。不說這什麼臨促的費用,那些陳列費、促銷活動費、物料費、廣告費,都是積小成多的大油水。”
“你是說,還有?”
“必然的麼?你們想想,一個連大學生打工那點辛苦費都他娘滴看在眼裡的,那些,能不想著動動手腳?再說,這兩天和李叔還有徐會計一起看帳,搭眼就看出點眉目來。”
“李叔?”成子扭過頭。
“是能瞧出來點眉頭。”
成子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來,坐上去,抱著膀子,看著張鳳鸞,“臟哥,
張鳳鸞彈了彈煙頭,笑道,“一個,你們的這個區域銷售會議,繼續開,好好開,高高興興的開。最好,開完會,再去什麼地方搞個團建,誒,對,普陀山就不錯,拜拜菩薩吃吃海鮮,玩上幾天。”
“第二,我去找大泉哥和郭鏗,從長樂高速那邊借財務過來,繼續用內審的名義查賬。就李叔和徐會計,兩個人效率有點慢。”
“第三,我給老董聯係過了,他來這邊指導一下,畢竟,他更專業。”
“用泰哥,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成子,彆糊塗,殺雞有時候就得用牛刀,高配資源解決問題,手起刀落,一擊致命,是震懾警告,也是能迅速解決問題。再說,又不要錢,你哥的麵子,夠用。”
成子瞅瞅肖依依,李叔,點點頭,“我哥說,讓我聽你的,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行了,就這麼著,咱們分頭行動。我和李叔回臨安,你們繼續。”
“臟哥,那這邊的財務會不會?”
“放心吧,這種人,最知道怎麼做,是吧,李叔?”
李叔點點頭,笑了笑。
幾人剛要起身出房間,就聽到敲門聲。
“成子,成子在不在?”
“誰這是?”張鳳鸞問道。
“應該是我哥給我說的那個人。”成子一邊說著,一邊去開門。
門一開,一個穿著土黃色夾獵裝克衫,牛仔褲,蹬著一雙戰鬥靴,身材魁梧,粗眉大眼,有點小帥,卻透著股壞笑的男人出現在麵前。
“成子?”
“我是。你是韓哥?”
“韓智,不好意思,家裡有點事兒,來的晚了兩天,不耽誤事兒吧。”
“不耽誤不耽誤,進來進來韓哥。”
韓智打量打量成子,點點頭,“有點兒你哥那股子歪把子勁兒。誒,我聽李樂說,這邊有個臟人,哪兒呢,有多臟?”
“要多臟有多臟。”
“成子,你放什麼屁呢?又特娘滴敗壞我的清譽。”
“你還有那玩意兒?”
“嘿,要不是估摸著打不過你,我非得....哎,你好,我叫張鳳鸞。”
“韓智,久仰久仰。”
“幸會幸會。聽李樂說過,都是自家兄弟。”
“嗬嗬,是,是。我這第一眼看到張老師,就知道,咱倆肯定有共同語言。”
“我也有同感。”
“嗯,說吧,弄誰?怎麼弄,是沉底還是灌水泥,不行送我那去放犀牛還是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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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產品策略還是堅持產品創新、產業升級、前瞻性布局新品種品類,保證持續穩定健康的發展。”
“一到三季度,因為原材料價格上漲,個彆產品小幅提價的原因,整體銷售額比去年同期增長五個百分點就,基本上拉平了利潤率,華東幾個省,蘇錫常,滬海,臨安,寧揚泰幾個片區的銷售額.....”
“四季度和明年過一季度要連起來看,假日消費的提升.....新的廠區投產,產能比過去,提升了三倍,所以我的意思,大家明白了?”
滬海交大招待所的一間會議室裡,牆上掛著“豐禾食品華東區域銷售四季度會議”的橫幅。
成子問了句,拿起茶杯抿著茶水,眼睛卻沿著杯口,瞄著這些區域經理,辦事處經理的表情。當看到臨安區域的蔡寶健事後,心裡一陣膩味,
似乎有所覺,最前排原本還在寫寫畫畫的蔡寶健忽然抬頭,眼神和成子碰到一起。
成子眼皮一眨,順勢把杯子放下,說道,“老蔡,你明白我剛才的意思?”
“明白了,就是現在可以保證供貨需求,不會再出現經銷商等貨的情況了。”
“還有呢?”
“還有就是,前些年受製於產能,我們的產品在有些省份並沒有鋪開,建設網點和經銷商,現在可以開始了。”身材矮壯,臉上有幾道橫肉的蔡寶健回道。
“我的意思是,從今年四季度開始,標誌著我們公司,又上了一個新台階。明年,我們的銷售目標是突破十個億,用三到五年的時間爭取到十五到二十個億的區間。”
“是,我們很有信心。”蔡寶健笑道。
“是吧,大家都一樣。誒,老蔡,我記得,去年年終,蘇錫常剛哥拿了十二萬,滬海的孫哥,拿了九萬,你多少來著?”
“小李總,我這邊,十一萬。”
“挺好挺好,今年,我看看。”成子裝模做樣看了眼手上的報表,驚訝道,“喲,可以啊,老蔡,今年比去年增了十個點。”
蔡寶健忙道,“這都是公司和小李總的指揮安排和策略,我隻是做了點微不足道的工作。”
“呀,那你在這位置上可就不合格了哇。公司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你這微不足道,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