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的馬大姐,打著嗝,扶著腰,手裡拎著裝滿各種洗護用品的小籃子,衝李樂擺擺手,跟在曾敏身後,出了院門。
“李樂,站那乾嘛?幫忙洗碗。”
“來了!!”
。。。。。。
惠慶辦公室裡,往日裡師徒二人嘮嗑的景象,今天變成了鏘鏘三人談。
“現在,在分析經濟增速和現實困難時,有兩種觀點,一是舊計劃經濟遺存的社會運轉機製決定論和產業結構的決定論。”一個個頭不高,老鐵口音,瘦長臉,長得略帶愁容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邊比劃著邊說。
“第一種,是改革初期就存在了的觀點。這裡,暗含了計劃和市場之間的二元對立,將問題集中在計劃力量太強,強調三省經濟曆史上的原罪,計劃經濟色彩太濃導致該地區長期無法擺脫計劃經濟的思維。”
“第二種是以新結構經濟學為代表的那些經濟學家們的論調,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計劃市場的二元對立的假設。核心觀點是有為政府、有效市場的結合,歸集於產業錯位,產業結構的不合理,才是根本原因,直接造成了三省經濟的羸弱和抗風險性的降低。”
中年男人說完,看了眼惠慶。
惠慶點點頭,“一個僵化,線性框架下,隱秘褶皺的鉤沉,時間的空間化帶來的不隻是懷舊和惆悵,人不可能永遠封裝在過去的長子中幻想。李樂,呂教授剛才說的,你怎麼想的?”
對麵小板凳上,正記著筆記的李樂想了想,“我覺得,可能如果能有個另一個鏡麵的對比,可能會好些。”
“什麼對比,你是說,鐵鏽帶?”被喚作呂教授的中年男人問道。
“雖說兩者在經濟上的衰落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一個是經濟改革之後的產業集聚效應的轉移,一個是製造業為追求利潤而去中心化的結果,但是對社會結構,城市環境變化,人口流動,和基層社會民眾日常生活,人際交往的變化,還是有借鑒對比作用的。”
“這方麵的資料,我這邊還是比較少的。”
“我這能找到,前年在LSE的時候,我認識一個專門做醜國傳統工業城市經濟學研究的講師,我看過,他手裡有自六十年代以來,對鐵鏽帶社會調查和研究的不少文獻和資料。”
“那太好了。你去聯係,抓緊要過來,這東西.....”呂教授看到一旁微笑的惠慶,忽然明白過來,趕忙說道,“呃,不好意思。”
“嗬嗬,李樂,聽到沒?”
李樂點點頭,“知道,我回去就問。”
三人又聊了會兒,呂教授起身告辭。
等送走人,惠慶這才對李樂說道,“呂申就這樣的性格。”
“嗬嗬,直來直去,挺好。”李樂笑了笑,“一心做學問麼。”
“所以在吉大那邊,也不是很受待見。”
“他不是那個誰的學生麼?”
“老師不在十幾年了,那點遺澤,早就被讓彆人分乾淨了,到他這,還剩什麼?”
“那咱們這次國社科的課題找他合作.....”
“費老師的意思,多年交情,能幫就幫一把。”
“明白了。”
“成,今天就是提前溝通溝通,你這邊對課題有什麼想法,回頭列出來,咱們先討論一下。”
“是,惠老師。那我先走了啊。”
“還有這個。”惠慶從桌上拿出李樂的一個筆記本,翻開指了指,“這裡麵關於霍布森、阿明對古典依附論的改進,有關依附發展從政治經濟角度來....誒,你這,有事兒?”
看到李樂有些尿急一樣的表情,惠慶問了句。
“啊,沒,您說。”
“算了,你忙去吧,大體意思我寫上麵了,說多了,人以為我在這兒寫論文裝腔作勢呢。”
把本子遞過去,“還有,十一之後,跟我去一趟東北。時間,等回來再說。”
“知道了。”
李樂背著包下樓,看了看表,蹬上自行車去了南門。
放下車子,就看到平北星在門口,正拿腳量著路牙石。
“誒!”
“呀,你來了。”
“我來晚了吧。”
“沒呢。不過,想在學校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一身小夾克裝牛仔褲的平北星露著兩顆虎牙,甜甜笑道。
“沒事兒瞎溜達啥?你不也一樣?”李樂鎖車,指了指路對麵,“走。”
“咋樣,那個啥師兄呢?”
“消失很長時間了。”
“咋?”
“我跟師娘聊起來,師娘給導兒吹了吹枕邊風,導師就安排他去金陵那邊做合作項目去了。”
“嘿,你這,都走夫人路線了?”
“胖子出的主意。”
“這死胖子,心眼兒真特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