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不去(1 / 2)

上輩子,李樂有個很漂亮的女同學。

然後最悲哀的是,二十年前就讓李樂幫她修電腦。等到二十年後,同學聚會加了V信,李樂喜滋滋以為會有點什麼,結果,“大成,你能幫我兒子修修電腦麼?”

同學聚會,有些結果,看上去令人傷感,充滿著無奈的遺憾,其實真正的理由無比簡單,以及必然。

距離太久,時間早就已經耗儘了當初的一切,隻剩下被定格於腦海沉屙裡,靠著當年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所支撐起來的,虛幻的,好感。

其實甚至細琢磨起來,連好感可能都算不上,更像是對似水年華從身邊逝去而產生的無能為力、自憐自艾情緒所搭建的幻象。以及加上那麼一點兒被時間空間阻隔狠很久之後,對對方近況產生的好奇心、攀比心,八卦心而已。

所以見麵,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依仗著酒精的催化,追憶往昔,感懷、感傷、乾杯、笑談,最後集體合影、加個群,說句“老同學,有事兒你說話”。當依依惜彆之後、接下來的可能,就要真正離彆了。

就在那個聚會裡、那些單薄無力的惜緣、好奇,就好像新年焰火一樣,最美麗時刻也就意味著即將消散,到此為止。人生共同的記憶片段就那麼一些,吃瓜和八卦又能挖掘多少?

幾個小時,可公之於眾的經曆就那些,剩下的,時間越久,越覺得陌生,甚至不亞於麵對素昧平生的人。這時候,才明白天各一方四個字,是人生中最厲害的一把武器,尤其是在人這一輩子可塑性最大的那個階段。

現在的同事、鄰居、球友、釣友、酒友、甚至一起打遊戲的網友,都可能更熟悉,更有親切感得多。

於是尷尬、冷場、可聊,中間可能還有某個突然想明白,也不在乎彆人目光的人的退出。剩下的最終除了極個彆的三兩個小團體。而這個所謂的班集體,終於禮節性地、永垂不朽的、永遠活在記憶中的退場。

所以,經曆過一遍的李樂,才對田胖子說道,“不去!”

“為啥?”

李樂笑道,“如果你和大部分人很多年沒見麵或者沒聯係,你就是去當個空氣。整場坐著聽他們吹各自的牛逼。”

“該聯係的早就聯係,該疏遠的,不會因為聚會而改觀。這種聚會的意義,最後剩下的意義就是潦草的、短暫的、口是心非的抱團取個暖,安慰一下情懷而已。”

田胖子一甩手,“嘿,你這人,是一點兒也不合群啊?”

“去了也不叫合群,那叫隨大流。”馬闖笑道,“怎麼樣,我剛才就說了吧,李樂肯定不去。”

“我們學校有政治理論課,有老師對這種同學聚會,說過很有意思的一段話。大範圍的同學聚會,從本質上說,就是跨階層融合成年人的意識形態。是一個類似於聚眾起事和建立國家的任務。可馬老師又告訴我們,國家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可想把不同階層綁在一起做事,隻有暴力和權威結合。所以要麼組織者最好有領袖能力,要麼就按照人群分組,把不同的意識形態隔離開,隻在集體祝酒的時候熱鬨幾分鐘。”

“要不然,尷尬是輕的,喝完酒算舊賬,打起架來沒人鎮壓,就又驗證了馬老師說的,國家得有暴力機器。”

“哈哈哈哈~~~~”幾個人都笑。

“所以,胖子,你還去不?”

“那算了,我也不去了,反正,要麼等秀秀結婚時候能見到,要麼私底下也能聯係。”田宇咂摸出味兒來,剛才的那股子興致勃勃,也慢慢的煙消雲散。

“同學聚會,還容易搞出家庭問題,一場同學,拆散三個家。你是去看女大十八變還是男大三十六變?”李樂嘀咕一句。

“三十六變,那特麼是居八戒。你這越說,越不想去了。”

“噫~~~~”

“不是,我怎麼聽著,你這話裡有鬼?”平北星看著胖子,一皺眉,“你是不是有什麼白月光之類的?”

“沒,沒有,我用樂哥的頭發發誓,沒有!”

“你大爺的,北星,他有,好幾個呢,我見他給班裡好幾個女同學寫情書。”

“真的?”

“李樂,你血口噴人!北星,彆聽他的。”

“嘁!北星,聽著啊。”李樂開始現編,“原諒突然去信,若說臨時起意,更像蓄謀已久,一切不過因沉積在心,長久未能得釋懷。思慮甚重,又不知由何說起。”

“我欲寫萬物於詩中,然詩的背後,都是我想對你表達的情愫,卻又怕詞不達意言不由衷,堪堪幾句又怎能表達我想表達的情感之二三分?啊,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此時我在想你,啊~~!芳芳,小莉,小琴,小美,小慧.....”

“北星,你信麼?”

“我信,你能乾出來,你也給我寫過。”

“完了,胖子拿硫酸鹽酸硝酸混合液都洗不清嘍。”馬闖一旁幸災樂禍,看陸小寧,陸小寧點點頭,“嗯嗯。”

“李樂,你又坑我~~~~”

那間小茶室裡,笑聲遠比同學聚會,來的更大些。

。。。。。。

第二天,沒去同學聚會的李樂和田胖子,還有馬大姐幾個人一起去了經開區的長鐵精工。

老規矩,陸桐請吃飯。

“小陸總好。”

“小陸總,你來了啊?”

“小陸總,一會兒去研究所啊,有新玩意兒。”

陸小寧也沒了過往時候,一聽彆人招呼,就往後躲的習慣,倒也能“嗯嗯嗯”的點頭,回應著,打著招呼,隻不過,臉上還是帶著微紅和不自然。

李樂和馬闖對視一眼,笑了笑。

有些事兒,經曆了之後,且不說性格有沒有變化,但是成長,是肯定的。

當然,也有不變的。

“田總好。”

“啊,你好你好,嗬嗬,很努力麼。”

“田總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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