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劫掠型文明,源於遊牧民族。遊牧民族因為所處環境和先天條件,獲得生存資源和生產資料的方式主要是靠收割自然資源,當自然資源不夠維係生存的時候,搶奪他人資源的方式就成了必然選擇。”
“生產型文明源自於農耕民族,主要通過生產勞動來獲取經濟資源。”
“商業文明,沒有土地資源、自然資源,不事生產,有沒有劫掠彆人的實力,便靠中介、囤積、交換來獲取經濟資源?賺差價?猶太人?”老彼得忽然道。
“彼得爺爺,您理解的.....但是,您彆對號入座。”
“嗬嗬嗬,知道知道。你接著說,我不打斷你,不打斷,尼爾森。”
“在,先生。”
“去弄點小零食過來。隻喝酒,沒意思啊。”
“好的,奶酪或者堅果?”
“可以的。”
等尼爾森退了出去,李樂這才又扭扭身子,換了個姿勢。
“諸多曆史證據表明,一個民族,在其早期的發展階段的文明必然定型為這三種形態之中的一種,其後來的演化也就被限定在一定的範圍與高度。”
“商業文明具有特殊形態和投機性,而人類,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都存在著兩種類型的文明的對立,即劫掠型vs生產型。從社會結構和生產力驅動來說,這兩種文明天生存在著生與死的對立。相互博弈數千年,他們之間此消彼長的周期關係。”
“你是想說如今東西方的對立?”老彼得的問題直戳核心。
“那個我們可以放到後麵。”李樂笑道,“我們可以先從曆史中吸取經驗教訓。”
“人類從曆史中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沒有從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約翰森插了句。
“但具體到個體,總歸是有作用的不是麼?”
“是,總有例外。”
李樂笑笑,沒回他,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明確一個概念,地表資源。”
“包括什麼?”老彼得問。
“衣食住行。”
“在文明發展的初期,生產力低下,不能指望還使用石器和手去開采石油、礦產。自然是地上所見,有什麼用什麼。所以地表資源就決定了生產型劫掠型文明的地理分布。就如文明古國,都沿著北緯30度而建立。”
“因為這條線上,氣候適宜,四季分明,水源充足。能保證在一個地方長期定居,支撐起大量人口。而適宜耕種的環境,又能產生農作物這種長期儲存的生存資料的積累。而積累積蓄,就代表著生產型文明的剩餘價值,能夠在社會層麵被人為的進行轉移支付,進而調整人群結構,產生更多的社會分工,等有了專業化的分工,就能夠向更高級的文明爬升。”
“但生產型文明產生的條件很苛刻,畢竟全世界來看,真沒幾個地方。”
老彼得點點頭,“確實,上帝創造人類,但又不會那麼憐憫人類。那麼,劫掠型呢?”
“而劫掠型文明對自然條件相對沒那麼高,他們通過畜牧漁獵就能得以生存,雖然資源貧瘠,但人少啊,能支撐他們在正常年份的生活。可也是由於常年缺乏活下去的物質基礎,弱肉強食、贏者通吃的觀念深入他們的基因。一旦生存環境變得惡劣,他們所以依賴的羸弱的生產關係就會被摧毀,逼迫他們外出去搶劫與劫掠求生存。”
“以家族、部族為聯結,有組織有體係進行活動,競爭中,個彆部族通過其強大的武力值實現對彆的部族的兼並奴役,最終形成一個以劫掠為生存手段的軍事團體,就會逐步向生活條件更為豐美的生產型文明進行劫掠。”
“雅利安人。”老彼得說道。
“斯拉夫人。”約翰森也說,“還有日耳曼人、匈人、阿蘭人、凱爾特人,當然也包括我們。”
“維京人!”兩人異口同聲,隨即,舉起酒杯,“呼哈,乾掉羅馬人!奧丁保佑!”
“乾掉小鬼子!”李樂陪了一杯。
三人都笑。
一抹嘴,老彼得顯然進了狀態,“我覺得餓,這還是個因為環境導致的周期問題?”
“是,長期的戰爭與劫掠,劫掠文明無法形成固定人口和穩固的組織形式,文明科技很難向上攀升。經常剛積攢一點文化與文明的成果,又又會被另一個劫掠文明摧毀。”
“但蒙古帝國的科技水平很高啊。”
“那是因為和同時期經濟文化最發的南宋之間的交流,但,最後的覆滅,是因為文化根基薄弱導致的一些經濟政治製度問題。這也是劫掠型文明的共性。”李樂豎起一根手指,“歸根到底,一個原理,劫掠型文明形成的帝國在劫掠與擴張受阻的時候,其內部社會生態係統就會走向崩潰。”
“你的意思是說,通過武力獲得資源和土地之後,去從事基礎生產,他們是做不到的。一夜暴富無法忍受春種秋收?”老彼得似乎坐的久了點,起身在屋裡來回走動著,到了李樂身邊,一拍李樂肩頭,問道。
“成本問題。維持一個龐大的帝國,就要付諸武力大於生產,維係統治秩序的能耗和成本非常高,需要不斷的維持這個劫掠自然資源、人力資源、技術資源的過程,才能將這種體係進行下去。所以他們對生產資料和各種資源具有強烈的欲望,不斷的通過經濟的,政治的、軍事的幾種形式的戰爭、輸出、參與、操縱的方式,吸收資源來獲利,進行內部再分配,緩解內部積累的矛盾。但是,一旦當這種對外擴張受挫,源於人性的貪婪越來越嚴重,也就是帝國走下坡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