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李樂,森內特繞過一堆資料和書本,從桌子後麵鑽出來,考慮了兩秒,還是踮起腳尖給了一個愛的抱抱,李樂隻能彎腰回應。
“嗬嗬,又壯了啊。”拍了拍李樂的胳膊,森內特笑道。
“托您的福。”
“聽說你結婚了?”
“領證,還沒辦婚禮。”
“哎,是個幸運的姑娘。”
喲,誰說這老頭不會說話的?李樂笑道,“我覺得也是。”
“怎麼樣,吃飯了沒?”
“沒呢。”
“走,我請你。皇家司法院那邊新開了一家小餐廳,味道還不錯。”
“又是炸魚薯條?那個我可不吃。”
“ta,聽說過沒?”
“那行。”李樂想了想,老墨肉夾饃,還湊合。
穿上大衣,裹上圍巾,帶上鴨舌帽,森內特就變成了一個英倫風的小老頭,比一身黑色羽絨服,牛仔褲的小李廚子帶派的多。
“剛才那人怎麼回事?”李樂摁了電梯。
“你說威廉?”森內特笑了笑,“早幾年,一個老夥計收的博士生。不過他挺倒黴的。”
“延畢?”
“比那倒黴。”
“怎麼?”
“我那老夥計,老貝克,也就是他的導師,在家洗澡時候摔了一下,進醫院沒幾天就見了上帝。”森內特歎口氣,“對了,人就埋在家隔壁,查爾斯經常溜達的那塊墓地。怎麼樣,改天帶你瞻仰一下。挺不錯的一個人,喜歡釣魚,喜歡養花,充滿生活情趣,還很幽默。”
“呃......算了吧,沒法正常交流。”李樂搖搖頭,“不是雙導師麼?”
“你也說了是雙導師,後來學校出麵,把他手下的三個博士,兩個博士後,分給了其他人。”
“這個什麼威廉就分給了您?”
“可不。不過這家夥雖然很努力,但腦子不怎麼靈光,原本研究方向又是宗教社會學這種冷門兒,寫的東西和聖經一樣,李米娜各種隱喻,修辭,排比,神神叨叨的。你知道他以後的夢想是什麼麼?”
“當老師?”李樂猜測。
“當牧師。”
“那他應該去神學院。”
“哎,湊活著教吧,去年的Phddifferentiation就是搞了第二次才過的,今年的APR也不知道行不行。”
“有您在,應該能行吧。”
“我又不他爹滴。過不去就退學。”
“也是哈,剛才那麼說,也不像當爹的說的話。”李樂笑道。
兩人下了樓,一路上遇到幾個學生給老頭打著招呼,老頭很客氣的扶了扶帽簷。
“李,你那篇在BritishJournalofSociology的文章,下個星期出刊。”
“真的?這麼快?上次您郵件裡說的,不應該是四月份二期上的麼?”
“你運氣好,有個原本應該在今年一期上的文章出了點小問題。”
“我運氣好,那個人或者一群人可就不好了。咋回事?withdraw還是retra?”
“retra,被審核之後扯下來的,那篇文章裡牽扯到一部分愛爾蘭共和軍的內容,政治傾向上有些問題,如果刊出了,後麵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愛爾蘭共和軍?”李樂想起了那個腐國內部聞聲色變,鬨獨立,堅持武裝鬥爭,和腐國政府打了幾十年,經常往垃圾桶裡塞炸彈,暗殺女王、首相,最高戰績就是弄死了二戰名將,三哥們最後一任總督蒙巴頓將軍的遊擊隊。
“不是言論自由麼?”
“你信不?”
“我信,這是被燈塔之光照耀之下的土地,”
“嘁!你不會也被洗腦了吧?”
“沒,我就是意林文摘看的多了些,哈哈哈。”
“扯淡。誒,到了,前麵,紅棚子那個。”森內特指了指路對麵。
。。。。。。
ta店裡,就幾張小桌,連個凳子都沒,可這玩意兒對於吃慣了炸魚薯條三明治乾吧麵包漢堡包的腐國百姓來說,就像打開了新的世界,滿滿當當都是排隊的人。
“李,吃什麼口味?”
“三個牛肉,三個雞肉,外加一杯果汁。”李樂看了眼旁人手裡這老墨版的肉夾饃的大小,原本想說八個的,後來狠狠心,扣掉倆。
“你能吃這麼多?”
“最近消耗大。教授,不行,我來吧。”李樂假模假式要掏兜。
“說請你就請你。去那邊,占個桌子。”
“好嘞。”
窗邊一張小桌,等了等,森內特就端著餐盤過來。
擠上各種醬,開吃,三口一個,看的老頭有些愣,以前,沒記得這孫子這麼能吃的?
被李樂帶動,最近有些懨懨的胃口也好了幾分。
“你那邊得到明年六月份畢業?”森內特問道。
“嗯,正常是這樣。”
“我以為你們是兩年製。”
“哪有這麼快的,再說,兩年能學到什麼?一年上課,第二年就開始琢磨怎麼找工作怎麼養家糊口了,那還能學到什麼?”
“也對,畢竟大部分人拿學位的目的是願意花上兩年時間,拿文憑換一份高薪的工作,這就像是教育和社會所做的一場交易。真心想走學術這條路的,很少,有恒心,還有天賦的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