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家宴,但蒙族特色,都是肉,羊肉牛肉外加各種高脂肪高熱量的奶製品。
李樂喝酒沒咋滴,倒是吃肉吃的有些撐了、
“來,小樂,乾了。”
“呃.....”李樂打了個嗝,讓肚子裡留出點空隙,舉起杯子,杯口一低,和一旁的中年漢子碰了一下,接著,一口悶。
“嘿,行啊,這比你爸還有量啊,要是這時候,你爸就已經開始要投降了。”
“小晉那是控製的住,你有本事和你付姨喝去?”包貴姥姥一旁拿著小刀,削掉一塊煮好的羊腿肉,放到李樂麵前的碗裡。
“布奶奶,吃不下啦。”
“誒,這麼大的個子,怎麼能吃不下,吃!”
“哦。”李樂看碗裡的肉塊兒,瞄見對麵包貴在衝自已擠眉弄眼,歎了口氣。
中年男人乾掉杯子裡的酒,手背一抹嘴,笑道,“那不敢,也就是付姨現在年紀大了,我像小樂這麼大的時候,有次去李伯伯家,付姨招待我,那家夥,喝酒沒底兒的。嘿,小樂有點兒繼承的意思啊?”
“小舅,不成的,我也不成,隻是敢喝。”李樂忙說道。
“嗨,敢喝就成。來,再滿上。寶貴兒,你杯子怎麼空了?”
“啊,我就算了吧,我喝不過你們。”
“小樂,瞧見沒,這就是沒膽子。圈在瓶裡的小綿羊,灌進肚裡的大老虎。在蒙區,你要是酒量不行,寸步難行啊。”
“都是些壞習慣,要是早些年糧食不夠的時候,哪能這麼喝酒。”老太太又把桌上的羊頭給掰開,撿出羊舌頭和羊臉肉,用小刀割到李樂的碗裡,“來,吃個舌頭,蘸點韭菜花醬,這還是去年秋天我去呼和塔拉自已采來做的。”
李樂咽了口唾沫,伸手鬆了鬆褲腰帶,得,這還說啥,往肚裡懟吧。這布奶奶不勸酒,隻勸吃肉也受不了啊。
眼瞅著碗裡的肉快消滅完,那邊包錦爾,端著一個大蒸屜,冒著白煙從廚房飄過來。
“來,李樂,嘗嘗,姥姥知道你要來,一早就準備好,親手包的沙蔥奶酪羊肉包子。”
“李樂,這個好這個好,我們也就過年時候,我姥才會做的,來,趁熱,趁熱吃,可香了!”
包貴伸手,嘴裡“呋呋呋”的吹著氣兒,把兩個拳頭大,油汪汪的包子放到李樂的碗裡。
已經開始嘴歪眼斜的小李廚子,“啊???”
一頓飯酒沒喝醉,肚子撐得直扶牆的李樂,終於感受到奶奶們之間真摯的情感是如何通過投喂。轉移到孫子們身上去的。
“來,喝口茶,消消食兒。”二樓的一間書房裡,中年男人,包貴的小舅,李晉喬小時候的跟班兒,布奶奶的小兒子,現在國礦安監蒙區局公乾的金雲山,給已經扶著肚子靠在沙發上的李樂,倒了一杯茶,一旁的包貴瞧見,樂得嘴角直抽抽。
“謝,謝謝小舅。”李樂探身,捏起茶杯,奮力的抿了口,又給放回去,順道“嗝嘍”一下,這才覺得鬆快一點兒。
“去燕京幾次,你不是出國了,就是去外地,見你比你爸還難。”
“這不是,呃,巧了麼?”
“最後一次見你還是你上初一,在付姨那,你小子來家拿了東西就跑,人都沒喊。”
“那現在補上,不就行了?”
“嗬嗬嗬,你啊。”金雲山往椅背一靠,指指李樂,“萬安是你的?”
“沒有,不是,是幾個人一起的,我隻是在裡麵有些股份。”
“這麼小就折騰這些玩意兒,你爸不管你?”
“前麵不知道,後麵就不管了。”
“彆給你爸找麻煩。”
“知道,所以萬安的單位成本比彆人的高,都用在的安防設備上。”
“這個我知道,萬安都成了陝省的安全示範煤礦了,去年開始不就申報國家級示範礦了麼?還行,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
“小舅,瞧您說的,這點覺悟要是沒有,不得被人罵死。不就真成黑心企業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一時不慎,滿盤皆輸。你記著最好,不過我也就提醒提醒你,你們那我也管不著。”
“嘿嘿。”
金雲山拿起杯子喝了口,點上根煙,又扔給包貴,李樂擺擺手。
“真不抽假不抽?”
“真不抽。”
“得,曾姐教育有方。”金雲山點著火抽了口,看了眼李樂,“那邊的布查礦,你們參與的?”
“對,現在正在走破產重整程序。”
“我說呢,那邊回報過來,我還問,上次那個事故之後的賠付怎麼辦?說是萬安給支付的喪葬賠償和後續醫療費?”
“這個有,要說,這個也算收買人心。反正重整完了,歸到底這筆錢還是得從我們賬上出,早給晚給都得給,到時候再從整體費用裡扣掉就是,但是工人不能一直這麼乾等著,一家人吃喝拉撒,孩子上學,受傷的治病,晚一天就難過一天。”
金雲山點點頭,“彆管收不收買,能想到這麼乾就有良心。寶貴兒,你跟李樂學著點兒。”
“哦,知道了。”
“彆光知道了,你得記心裡。有時候做事,論跡不論心,你彆管是上麵要求也好,還是生產需要,該有的都得有,還得做到位。”
金雲山拉過煙灰缸,彈彈煙灰,“聽寶貴兒說,遇到點問題?”
“嗯。”
“說說。”
“那邊有個叫環亞礦業的......”
等李樂說完,金雲山一根煙也抽到煙屁股,在煙缸裡摁了摁,問道,“你們想怎麼辦?就這麼談?”
李樂笑了笑,直起身,“原本是覺得,彆人的老窩,大不了就拉個夥兒,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麼,大家和和氣氣的,我們適當讓渡點也沒什麼,畢竟,說不好聽叫地頭蛇,說好聽點,叫社會關係網。”
“可現在不成了,有個東西得給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