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藥撚燒的飛快,一聲震天響聲,刺鼻的火藥味帶著血腥氣與烤肉味兒彌漫在空氣中。
煙塵散儘,活著的人驚恐的看著方才爆炸的地方,那裡被炸了個坑,兩個潑皮一個腦門兒和身上嵌了數枚鐵片鐵釘之類的東西,一個仰麵朝天倒在那裡,胸口與腹部破了幾個小指般的洞,正不停的朝外流血,顯是不活了。旁邊還有幾個傷了胳膊腿的捂著傷口,在那裡驚魂未定的坐著,臉上一片驚恐。
“嘔——”
“嘔——”
周大榮哪裡見過這場麵,惡心得彎腰就吐。
他這一吐好像訊號一般,一眾潑皮中有那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一個個彎腰張口就嘔,吐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末了實在沒什麼可吐的,胃液都往外倒了兩口。
“我再問一遍。”孫大炮仗又拿出一個圓疙瘩,另一隻手拿火折子湊近藥撚:“周家妹子在哪裡?”
癩三兒在旁看的一臉陰沉,伸手一指他:“原來是你這個做爆竹的,我記起來了。你這廝今天在這裡殺人,就不怕來日被官府緝拿?”
孫大炮仗冷笑:“老爺我拿出了這東西,就做好了殺人的準備,說!周家妹子在哪?”
癩三兒眼珠子轉了轉,硬挺著脖子道:“你也不用鳥強,你那爆竹頂多炸死兩三個,這裡這麼多人,隻要……”
孫大炮仗不待他說完,點燃藥撚又是一扔。
癩三兒眼疾手快的朝旁一撲。
轟——
“啊!手!啊!我的手!”
“我的腿!我的腿呀!啊!”
爆炸聲響,癩三兒方才那地兒前方被炸個正著,兩個潑皮一個抱著鮮血淋漓的胳膊,一個抱著黑了一截的腿躺在地上直打滾。
其餘人看著兩人手腳並用的朝旁邊散開,不敢靠近半分。
癩三兒被震得頭有些暈,晃了晃腦袋看向孫大炮仗臉色都變了,掙紮的站起來,看著又一個圓疙瘩被拿在手上,頓時心裡怕了,連忙開口:“周小娘子在馬小官人那裡。”
孫大炮仗盯著他追問:“那姓馬的在哪裡?”
“在彆院。城東那處廢棄的區域,有座滿是藤曼的院牆,就在那裡,很好認。”癩三兒現在是一點兒也不敢遲疑,他看出來了,孫大炮仗是個狠人,還是個豁出去能要命的狠人,犯不著跟這人要強。
他癩三兒能活這麼久做到一方潑皮頭子,不光是他敢打敢殺,也得益於他有腦子能屈能伸,不然他屍體早在溝渠裡發爛發臭了。
“那裡有幾人?”
“除了馬小官人,還有兩個小廝。”
“果真?”孫大炮仗認真的看著癩三兒。
癩三兒忙不迭的點頭:“果真,就他們三個。”
“我怎麼信你?”孫大炮仗將火折子往藥撚那邊湊了湊。
癩三兒瞬間大恐,瞪大眼睛道:“彆,彆,英雄,我沒必要騙你,倘若騙你讓我拋屍在外入不了墳。”
“好。”孫大炮仗點點頭:“我信伱一回,若是沒有……”
掂了掂手中圓形鐵球:“這東西不定哪天會在你身旁爆了。”
“不敢,不敢。”癩三兒苦笑著連連搖手。
“周大哥,我們走。”孫大炮仗看了眼吐無可吐的周大榮,心中暗歎一聲,出聲提醒道。
周大榮蒼白這一張臉,聞言連連點頭:“走,走。”
說著掙紮著站起身來,提著樸刀朝外走去,隻是不經意間離得孫大炮仗遠了一些。
孫大炮仗不以為意,拿出防風火折子點上,背好木箱,一手端著圓疙瘩跟在周大榮身後往外走,周圍一圈人愣是沒一個敢動。
許久,直到兩人背影消失在黑夜裡,癩三兒才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捶了下地麵:“狗東西!”
也不知在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