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圓月高懸,城外五裡坡客棧中,一青衣女子在客棧中落腳,她將所背古琴卸下,呼喚道:“小二,一壺清茶,一碟玉露糕。”
“得嘞。”小二應了一聲,很快將糕點送上了桌。
那女子小口咬著糕點,目光盯住了店門口的小乞丐,此時店小二正凶巴巴地拿著棍棒將她從店門口趕走。
小乞丐渾身臟兮兮的,臉卻圓圓的很是討喜,她佝僂著身子縮在草垛旁避風,時不時用袖口擦擦眼淚。女子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小朦如果還活著,也該有她那麼大了吧?隻怪自己眼瞎,找了個好賭的丈夫,竟趁著自己外出賺錢,把親生女兒賣給青樓。等她回來尋人時,小朦已經被那狠心的妓子生生給折磨死了,連屍首都無處可尋。那是她十月懷胎拚死生下的孩子,寶貝似的日夜摟在懷中哄著,喂著吃飯,抱著睡覺,眼瞅著女兒從牙牙學語長成了健康快樂的大姑娘,卻不曾想竟死的如此淒慘。
想到這兒,她悲從中來,鼻子一酸即將掉下淚來,連忙用手掌抹掉,向門口小乞丐招手道:“來,你過來。”
小乞丐沒料到會有人叫自己,她四下裡看了看,似乎是在害怕那凶悍的店小二。女子看她驚弓之鳥的模樣,心裡越發憐愛了:“彆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聽到女子的保證,小乞丐戰戰兢兢地探頭進來,鬼祟的手腳並用爬到女子麵前,接過她遞來的玉露糕,狼吞虎咽起來。
“小姑娘,你家在哪兒?怎會淪落至此?”女子憐愛地撫摸著小乞丐的頭,問道。
“家裡窮,我爹把我賣給人牙子了。他們日夜打我,我便尋時機逃了出來。”小乞丐嘴裡塞滿糕點,含糊不清道。
聽她這樣說,女子神色閃過一絲悲淒,她又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子,不禁感歎道:“老天真是不睜眼,有些人磕破了腦袋都生不出孩子,有些人卻要把這樣機靈的孩子賣出去糟踐。孩子,你既然遇見了我,咱們也算是有緣,何不認我做乾娘,咱們結伴趕路也好有個照應。”
“隻是兩句話的交情,我憑什麼跟你走?萬一你是人牙子或其他欲圖不軌之人,我又如何應付?”
女子見小乞丐如此機靈,欣慰地笑笑,道:“你莫怕,我名月容,是個琴師,早年憑著技藝名滿皇城。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往東搭車再走幾十裡進皇城問一問,我可以在此地多等你些時日。”
“琴師?”小乞丐眼睛骨碌一轉,看到了月容身邊豎著的大琴,登時來了興趣,身手便要去摸:“這便是你的琴嗎?我長那麼大還沒聽過彆人彈琴,你能給我彈一曲嗎?”
“我不賣藝許多年了。”見小乞丐伸手碰琴,月容臉上閃過一絲警惕,不著痕跡地從桌上掠過兩個糕點塞到了小乞丐手中,打發道:“你還是早些走吧,我不收你這樣無禮的孩子入門。”
“一把琴而已,實在小氣。”小乞丐哼了一聲,抓過月容手裡糕點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