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婺不聲不響地消失後,高琰站在案幾前盯著她留下的那幾句小詩盯了快半個時辰了,聽荷在一旁看著他麵色一會兒慍怒一會兒狂喜,以為他被池婺氣瘋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冷不丁的,高琰突然開了口,把聽荷嚇得一哆嗦,“你說,既然她想走就能走,為何還要留在我王府那麼多日受我刁難?”
都說下人是主子的第二顆大腦,聽荷腦子轉得飛快,她正想回答說或許那小神仙留下來是想探聽更多的情報。哪知高琰剛剛根本不是在向她尋求答案,隻聽他又自顧自地說:“難不成……她對我動了心?”
他這話一出,聽荷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忽然覺得高琰可能不是瘋了,而是被池婺下了蠱,需要儘快請司天監的人過來看看。要知道他從前一直是殺伐果決,斷不會被這種男女私情綁住手腳。
大夏境內私養暗衛是死罪,高琰自知這一點,他臥薪嘗膽多年,斷不可將前程斷送在一個女人手裡。
可……他又想起那日的擁抱,那是他畢生不可得的溫暖。
什麼王位什麼權利,這都是高靈珺想要的,高琰隻是她手中一枚任其擺布的棋子罷了。如今他有了真正想要的東西,這東西需要用姐姐的畢生夢想去換,他卻不知如何爭取了。
高琰死死扣住桌沿,此時他猛然發覺,或許動心的人,是他自己。
這個答案使他打了個寒顫,他深吸一口氣,命令道:“去徹查她的身份,將她祖上三代的情報全都挖出來,若有能證明她與皇帝勾結的證據,就殺了吧。”
聽荷這才鬆了口氣,乾脆利落地答了聲是,翻身上梁不見了蹤影。
話說自打從靖王府中出來後,鯉樂就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她年紀小心裡藏不住事,於是趁著第二天池婺帶她去鬆韻齋聽書時,悄悄問了:“姐,我昨天演得那樣認真,高琰信了嗎?”
彼時池婺正在二流雅間吃葡萄,聽鯉樂這樣一說,她輕輕笑了一聲,“就你的演技,騙騙像謝無恙這種莽夫還行,想騙高琰還差點功夫。我昨日讓你演那一出,隻是為了告訴高琰,我與他並不敵對。”
鯉樂啊了一聲,有些驚慌的四下裡看看:“那他不會派人來追殺我們吧?”
“不會。”池婺斬釘截鐵道,今日她梳了個同心髻,懶散地靠在美人榻上,臉上露出一絲詭笑:“他這人什麼都不缺,就是缺愛,所以我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了他最想要的東西。從今往後的每天,隻要他躺到那張床上,心中便會空虛難耐。他越是渴望,我也就越容易接近他。拿捏他這種缺愛的小孩最容易了,隻要分給他一點點愛,他便再也離不開你了。”
“咦……”鯉樂聽池婺說著什麼愛不愛的,渾身一陣惡寒。她打了個激靈,又想起了什麼,接著問道:“對了,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和他同樣被山和尚的鐵鉤子攻擊,他中了毒奄奄一息,我卻什麼事都沒有呢。”
池婺撇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任憑她如何追問也隻是詭笑。
底下的說書人三寸趁著這兩天高琰關門稱病,滔滔不絕講起了高琰十年前殺母的故事,聽的滿座賓客紛紛罵這靖王是個畜生,連親生母親都能手刃。
鯉樂聽著說書人添油加醋的故事,也十分的憤憤,口中罵道:“沒想到這廝看上去人模人樣,背地裡卻如畜生一般,那可是他的母親,如何能下得了手。”
池婺見鯉樂如此憤慨,淡淡問:“如果你見到把你買做人牲的父親,你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