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婺點點頭,將目光放回了皇後的身上:“這邊說明問題了,凡是妖邪侵擾,必會留下痕跡,或是氣息,或是腳印。可這殿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那皇後娘娘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她覺得蹊蹺,便將裴嘉許趕了出去,讓鯉樂拉上了床簾,將皇後衣衫儘褪,端著燭火仔仔細細查驗了起來。可一番折騰下來,彆說詛咒,連中毒的跡象都沒有,連她池婺都看不出什麼,也怪不得此案難倒了司天監的眾人。
“姐,你可有什麼推斷?”鯉樂在一旁小聲問道。
“沒有妖氣,沒有詛咒,甚至沒有被人下過毒。”這種症狀池婺也是第一次見,她把皇後的症狀在心中一合計,低聲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倒是覺得她不是被妖纏上了,而是,睡著了。”
“這可不能胡說的。”鯉樂被池婺離譜的結論嚇得捂住了嘴:“她若是睡著了,為什麼怎麼叫都叫不醒?姐,咱們要醫不好這皇後,可真要掉腦袋了。”
“唉,再看看。”池婺也是愁眉不展,她與鯉樂二人又展開了一輪調查,將皇後翻來覆去的擺弄一遍,每處都沒放過,卻還是找不出一絲蛛絲馬跡。
外麵的皇帝又在火上澆油地催促,越是這個時候,池婺就越是焦急。外麵宋皚的聲音與當年宋黎的聲音重合,讓她猛地意識到了自己過了三百年仍然沒有學會收斂鋒芒。
當年她仗著自己穿越之人的身份,勇闖大夏皇宮,從小小司天監少監一路坐到懷化大將軍。她在現代是天之驕子,總以為自己受過現代化教育,又習得一身本領,定能將這些冥頑的古人玩的團團轉。可她卻低估了那坐在朝堂上的人的狠心與猜忌,在凱旋之日被人背叛下獄,若不是高長生舍身相救,她早已成為了刀下冤魂。
她曾立下誓言與皇室權利劃清界限,沒想到僅僅過了三百年,她自己就將之前下獄受過的那些苦難忘了個一乾二淨,隻因為高琰輕飄飄一跪,便意氣用事地重返故地。
想到這兒,她悔的幾乎是要咬掉舌頭。
冷不丁的,身旁的鯉樂咦了一聲,將手中燭火靠近了皇後發間,低聲道:“姐,你快看這是什麼?”
池婺忙將心情收拾好,湊上去看。在燭火的照耀下,皇後披散的發間,靠近發際線的地方,似乎有什麼在發光。
那東西小的精巧,被纏繞在皇後的發絲間,古人頭發多茂密,她睡覺又會帶抹額,難怪剛剛沒有被發覺。
池婺探出二指夾住那東西,輕輕一拽,便將物件連帶著頭發一起拽掉,放到燭火前端詳。
那是一個做工極其巧妙的小小琉璃珠,不像是單獨的飾品,倒像是什麼大物件上的陪襯。琉璃珠末端有一截小小的銀絲,被什麼人用精妙的手段係在了發絲上,怪不得剛剛她們如何折騰都沒有掉出。
按理說皇後就算突然昏倒,也會有宮婢替她拆去發髻仔細梳洗,怎會遺留這樣一顆珠子在這裡?難道說……
池婺眼前一亮,忙吩咐鯉樂和她一同在皇後頭上尋找著些什麼。
不消片刻,她便發現在皇後靠近左耳垂的一縷頭發短了一截,像是被人用剪刀剪了去。
一般來說古人不輕易斷發,如此整齊的缺口,定是有人趁著皇後不注意時偷偷剪去。偷人頭發一般用來下咒,知曉皇後頭發被剪的那一刻,池婺的腦中便已經浮現出了數百種咒術以及解咒的方法。
她正打算去司天監中藏書閣走一遭,看一看有沒有什麼確切的方法,可一轉頭,發現鯉樂還在皇後的腦袋上摸索著,不由得小聲催促道:“我已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你速速收拾了東西跟我走。”
但鯉樂並未動彈,她的手指在皇後發際線正中附近摩挲著,低聲喃喃道:“姐,你來摸摸,我覺得她這皮下好像是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