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看似在誇池婺,但實則意在挑起爭端。果然,她話音剛落,靠近門邊的一個穿藍衫子的小個頭女人酸溜溜地開口:“聽說她做的是神棍的營生,一個命賤,一個下九流,可真是絕配啊。”
“九姨娘,十三姨娘。”被她倆冷嘲熱諷一般,高琰隻是眯了眯眼,並沒有發火,甚至臉上帶了三分笑:“我是命賤,可好歹也是皇帝親封的王,大好河山隨我遊玩。你們命好,被我爹關在四方小院裡,連天天吃什麼菜都要看他臉色。”
他這話可是十足十地戳了幾個女人的心窩子,話音剛落,對麵女人們的臉立即陰沉的幾乎有些猙獰了。
池婺覺得好笑,於是趁熱打鐵緊接著道:“哎呀,幾位夫人臉色那麼難看,難不成是被鬼怪纏身了?我早聽彆人說過,這人啊,要是年輕的時候作孽做多了,等年紀大了就會有鬼魂順著惡氣尋來,纏得人日益憔悴啊。夫人們臉色如此憔悴,相比已經被惡鬼盯上了,若是需要儘管開口,我雖然是個神棍,但做紙紮的功夫還是極好的,看在我夫君的麵子上,倒是可以免費送你們幾套。”
“你!”幾個姨娘登時便氣的七竅生煙,不能言語。高琰懶得和她們再多費口舌,拉著一臉詭笑的池婺撞開幾個姨娘,大搖大擺地進了院子。
高家人丁興旺,到了高琰這一輩大多都沒什麼出息,官運並不亨通,隻會做些小生意糊口,因此也就沒搬出去,高家宅院的房間也是越來越多。
一路上倒是遇見了幾個高琰的兄弟,池婺不知高琰小時候與他們都發生過什麼,隻知道那些人一見到高琰便像是見到瘟神一般躲避到附近院子中藏好。實在躲不過的,隻能硬著頭皮恭恭敬敬喊一聲靖王殿下。
而高琰充耳不聞,將腦袋搞搞仰著從他們中間穿過,仿佛地上跪著的隻是幾條狗。
高家子弟成年。後便會分到一處宅院,高琰也不例外。池婺的手被他緊緊攥了一路,來到了一座名叫碧水雲天的小院落。
她本以為高琰原先在府裡人微言輕,住的定是連狗窩都不如,沒想到推開門,發現這裡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院子是最普通的四合小院,麵積雖是小了點,但他們兩人住進去再添三四個伺候的下人是沒問題的。此時正值深秋,院子中的落葉被人儘數掃去,並不會顯得荒涼。這間房與他靖王府的宅邸自是不能比的,好在還算是乾淨,池婺又不驕矜,湊合住上兩天也是馬馬虎虎。
“你在這裡長大?”門窄小,池婺好奇地從高琰身旁擠過去,打量著天棚上的葡萄架,與葡萄架下的一套石桌石凳。
“我若能在這裡長大的話,也不會被寒氣入體,膝蓋每到陰雨天便要痛個沒完。”高琰哼了一聲,伸出食指在石桌上剮蹭一下,碾了碾指腹不存在的灰塵:“當初我住的,比豬圈還不如。”
他話裡話外都是傷感,池婺正不知如何作答,忽地從臥房中跑出來了個十多歲的少年,一見高琰便誠惶誠恐地附身跪在地上磕頭道:“殿下,您來了。”
“你是?”高琰看這少年臉生,疑惑道:“我從未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