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高琰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雙眼直直地看著跳動的燭火發愣。直到池婺將浸了熱水的毛巾蓋到他臉上,他才忽然緩過神來,握住了她的手:“若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的。”池婺淡淡的開口,用毛巾去蹭他臉上乾掉的鍋底灰:“你在高家那麼多年,答案早就如碎片般在你心裡了,隻是你一直在逃避,不願意去拚湊出一個真相罷了。”
高琰又沉默了,他靜靜的閉著眼去感受臉上綿軟的溫熱,末了重重歎了口氣:“或許是吧。”
“那你想如何懲罰他?”池婺一邊仔仔細細地為他擦臉,一邊轉著眼睛想壞招:“我已經派聽荷通知了大理寺卿,若你想的話,可以讓他受遍獄中刑罰,走一遍你當年的路,還是說……直接將他砍頭算了?”
她換了個話題,稍稍轉移了高琰的注意力。他當真閉著眼睛認認真真思考了一會兒,暗暗咬了咬後槽牙:“殺了他實在是便宜他,讓他受刑又要白費些人手,實在不值當。不如……”
高琰睜開眼,衝著池婺勾了勾手,示意她彎下腰來。兩人嘀嘀咕咕咬了一陣耳朵,繼而池婺捂著嘴嘻嘻笑了起來:“好哇,這個法子好。”
“不過我還是想不出,明天我們兩個要如何出現在他們麵前。”高琰從池婺手中接過毛巾,胡亂將臉一擦,便將毛巾扔進了水盆中,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這簡單,他不問你不說,他一問你驚訝。”池婺嘻嘻詭笑道:“反正隻要他們問起來,便一口咬定昨日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爹好麵子,定不會在表麵上糾結這種事情。明天我們的任務便是要將他的真麵目給激出來,待到大理寺卿一來,便能直接升堂審他!”
“還是夫人有辦法。”高琰調笑著去刮池婺的鼻梁,卻被她一閃身躲了過去,兩人嘻嘻哈哈地鬨了一陣,一直到下半夜才擠在小床上沉沉入睡。
他倆是打算起個大早去吃高家的早茶的,自從高濂之上了年紀後,就越來越注重宗族之間的聯係。每逢雙數,便要讓家族中的姨娘帶著孩子齊聚一堂吃個早飯。說是吃飯,實則是訓話,將許許多多的孩子們聚集在一起,挨個挑他們的不是,好大顯一通他的神威罷了。
所以大清早雞剛叫,小兩口便起床洗漱了,池婺今日故意放下了淑女的發髻,穿上了她平日裡穿的那些亮色衣服,脖頸上腕上發髻上戴了好些貴重的黃金首飾。而高琰也放棄了常服,穿上了他覲見皇帝的那身紫袍,散亂的發高高豎起,眼一橫滿是威嚴。
他倆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把幾個姨娘嚇得捂住嘴不敢出聲。而高濂之見了兩人,更是手上一抖,將一盞茶潑到了自己的衣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