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滑過軟嫩的筍趾,滴滴答答的落在湖泊中。
將月光擊碎,又蕩起一圈圈的微弱的漣漪。
“需要我做什麼嗎?”秋山杙淡淡的說:“作為你這次月下授課的報酬。”
月見抬了下眼瞼,那雙栗色的眸子中倒映著秋山杙的麵孔。
緩緩的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
“這樣嗎,那麼這樣就可以了。”秋山杙如此回答。
月見踩著木屐,用著長長的緋袴遮住足掌。
她倒是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可姿勢優雅而又自然。
好似稀疏平常一般。
她走在前麵,迎著月光。
秋山杙走在後麵,踩在她的陰影中。
亦步亦趨的。
香味在森林間流淌,在月光下倒顯得像是有了實體一般。
宛若氤氳的薄霧,纏繞在周圍。
嗅著這絲絲縷縷的香味,秋山杙覺得周圍原本略有些混暗的模樣,都變得清晰起來。
像是被清水衝刷了一遍。
直至走到神社的時候,月見卻突然停下。
站在繪馬架旁邊。
一疊疊串著紅繩的繪馬掛在架子上,滿滿當當像是一堵嶙峋的木牆。
巴掌大小的繪馬木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祈福字跡。
有的淩亂不堪,有的卻是娟秀無比。
大抵——是那些不識字的人,請求月見代筆的。
月見向來不會拒絕這種要求。
有部分繪馬,是裡子代筆的。
裡子的筆跡比村民們的筆記要好太多了,但卻又比不上月見。
一眼望去,便是能夠將繪馬上的筆跡到底屬於誰分辨的清清楚楚。
娟秀沉穩的是月見,跳脫歡快的是裡子。
“今年的繪馬架,倒不用更換了呢。”月見伸手撫摸著繪馬架朱紅色的柱子。
神色難明。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秋山杙走到繪馬架麵前,隨手摘下一個繪馬。
上麵整寫著:希望來年能夠風調雨順。
其他的繪馬,也大差不差的寫著同樣的話語。
偶爾有著幾個繪馬是在祈福身體健康之類的話語。
他用著旁若無人一般的口吻評價著:“給他們寫繪馬,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任何報酬,隻是徒勞浪費力氣罷了。”
“這種白白打工的工作少了,難道不是好事嗎?”
月見搖了搖頭,鬢發搖晃。
原本彆在耳後的鬢發,也因為這樣的動作,從耳後散落。
直直的垂下,滑過的細細的肩膀。
最後落在身前,襯著那如春山般起伏的曲線。
捏了捏手指,秋山杙看向側麵的本殿:“但是,無論如何這種事情不已經是成了定局嗎?以後,那些能夠來山上神社祈福的村民越來越少。他們對你的敬畏,到了最後隻會留下畏,而沒有敬仰。”
“就如同畏懼一個武士,畏懼一個領主。”
低垂著眼瞼,月見撥弄了下繪馬架,讓其撞擊在的一起,嘩啦啦的響。
“隻要是驅逐了邪念,所有的一切,都是會恢複到以前的模樣。”
“你真的是這樣相信的嗎?”秋山杙繃著臉,忍住笑:“那邪念是人心的欲望所凝結出的東西,如果人心不穩,一如既往的貪婪。即使是你能夠斬邪念又如何呢?”
“那邪念總是會重新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