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桓心裡惦記著他的徐姐姐,自是不敢多看,自覺的去結了麵錢。
微信掃碼過去後,老板娘終於忍不住,無奈的開口道:“兩位靚仔,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跟她去的好……”
“她……她有病……”
王書桓還沒有轉過彎來,有病,什麼病?
女孩卻突然掩麵而泣,淚眼婆娑的護住了懷裡打包好的牛肉麵。
“外麵24小時店有賣AQT的,或者……我還可以用嘴,放心,我的嘴和健康女人一樣的!。”
看見李陽朝自己走了過來,女孩連忙小小的縮成一團,露出了一片青紫的胳膊。
“你是江南那邊的吧?”
看著李陽沒有打她的意思,女孩這才抹去眼淚,紅著眼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
王書桓和老板娘一看李陽的神情,明白李陽一開始就沒有那種想法,圍了過來。
李陽麵色複雜,娓娓道來:“我在上學時有一位江南地區的老師,她告訴我在江南地區一直有一種習俗。”
“那邊的古時候窮苦時,總會有少女被賣到青樓,為了保留一絲顏麵,於是便會在腰間或者腳踝上係上一根紅繩”
“這樣雖然他們接待客人的時候褪去了身上衣服,但還係著最後一根紅繩,不至於一絲不掛,紅繩就是代表著她們最後的衣服。
若是有朝一日攢夠錢能夠幸運的將自己贖出來,就會將紅繩剪斷,代表從良,所謂“下海係紅繩,從良斷青絲””
王書桓聽的一愣一愣的,可看著女孩的眼神,他知道李陽說對了。
“這兩碗麵你吃就是了,我是一個道士,算是結個善緣,贈你兩張符籙吧。”
李陽讓老板娘找來兩張白紙,隨手繪製了兩張符籙給了女孩。
這是他在茅山上清派和陳希衍交換過來的一種治病健體的符籙。
女孩愣愣的看著李陽,良久才出聲:“你怎麼知道,我身邊還有一位生病的?”
李陽笑著回應道:“以你的容貌和麵相來看,不是有牽掛,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女孩抱著膝蓋,慢慢的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初時啜泣,而後聲音越來越大。
“多謝道長,你叫什麼名字?”
“不用謝我,就當是這個時代欠你的吧……”說罷李陽搖搖頭:“至於我的名字,萍水相逢又何必刨根問底?”
女孩拜了又拜,王書桓也找到老板娘將手機裡麵的餘額換成了紙幣塞給了女孩。
夜色中,看著離去的女孩頻頻回首,王書桓心生感慨。
一旁的老板娘異樣的打量著李陽:“原來還是位小道長?”
王書桓也向老板娘詢問道:“怎麼,老板娘你認識這個女孩嗎?”
老板娘歎了口氣:“她叫做朱靈,有個臥病很久的妹妹,當時初來粵東還是在我店裡麵打的工。”
“但是妹妹的醫藥費太高,她付不起,慢慢就走了那條路,短短三年時間裡,光打胎就打了六次。”
當聽到王書桓問
道為什麼不幫助接濟一下朱靈時,老板娘嗤笑一聲:“到底還是娃娃,我小門小店怎麼可能管的了,這姑娘又倔,白給她麵她不會要的。”
“而且,乾嘛要我管,你看著日月大廈高高的四十層,那些個老爺鬆鬆手指的事情,卻要我這種普通人家破人亡。發善心,發個鬼的善心?!”
老板娘說罷,關上了卷簾門,正式打烊。
王書桓望了望女孩離去的方向,想到了自己晚上和徐一禾四位數的鵝肝,原本的喜悅之情不知為什麼淡了很多。
同樣的年華,兩個同樣美麗的女孩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想什麼呢?回酒店了。”李陽拍了一下王書桓的額頭,提醒道。
“李真人,你就不怕被騙嗎?”
“騙不騙,我修道修的是逍遙灑脫,道法自然,自己心意暢通就是了,而且……這位是真的苦命人。”
王書桓聽的似懂非懂,又問道:“李真人,那你從哪裡知道的那麼多的知識民俗?說出來的話也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傻子,你不看古龍的嗎。”
“古龍,古龍不是香水品牌嗎?”
李陽扶了扶額。
王書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餘額,然後眨巴著眼看了幾下李陽。
“怎麼?你丫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李真人,我手機錢都換給朱靈,沒錢打車了……”
“……”
李陽又拍了下王書桓的後腦勺,帶著他一道清光禦劍而去。
——
距離日月大廈不到千米,朱靈帶著符紙和牛肉麵跌跌撞撞的回到一個簡陋的出租屋,
兩張像是鬼畫符一樣的白紙被她像救命稻草一樣攥在手心裡,
筆是圓珠筆,紙是老板娘記賬的本子,還是在她麵前塗鴉一樣畫的。
她本來是不相信這些的,但是想起那個自稱道士的年輕人篤定沉穩的眼神,她信了。
進屋,打開燈的按鈕,房間卻沒有亮起來,這才想起來因為沒有交電費,房東已經停電停很久了。
“小慧,小慧,我們有救了,我遇到一個好心人,不僅有牛肉麵,他還送給我兩張能救命的符紙!”
踉蹌的打開臥室房間的門。
“小慧?”
朱靈呼喊了兩聲。
房間裡麵沒有人回應她,綿延了兩年的呻吟痛苦聲像是被黑暗徹底吞沒了。
“小慧?你不要開玩笑嚇姐姐……小慧,能回答姐姐的話嗎?”
死寂,暗無天日沒有一點生機的死寂。
聲音慢慢帶著哭腔,朱靈摸索著到了床邊。
她摸到了一雙再也沒有生氣,如同枯柴一般的手。
“小慧!”
顫抖了點亮蠟燭,按照李陽的吩咐,將符紙燒了,紙灰伴著清水顫抖的灌進了妹妹的嘴裡。
依舊是讓人絕望的死寂,灰黑的符水從朱慧的嘴角流了出來,將乾淨的被褥弄得肮臟一片。
“你為什麼要那麼傻?會去相信那個信田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再等等姐姐呢,明明……明明都已經有救了。”
裝著符水的碗失手摔碎在地上,朱靈的喉嚨裡發出了野獸般絕望的嘶吼,急促高昂然後戛然而止,軟軟的癱倒在地上,眼底濃鬱的隻剩絕望。
“啪嗒”
蠟燭同樣被打翻熄滅在地上,整個房間再次被洶湧的死寂黑暗吞沒。
千米之外,日月大廈除了十四層以外依舊燈火通明,玻璃外牆內嵌的燈光映照得整棟大樓宛若冰晶玉梯,璀璨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