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一番話聽得眾人轉憂為喜,撫掌大讚。箱子裡不止有軍裝,還有三四千的鈔票,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眾人哪裡還有其它的心思,隻剩一個勁兒的瘋樂了。
“是嘛,我這是假證件?你小子還挺有眼力價兒的,那我證件上最下端的持槍編號,又是怎麼回事兒呢?”薛向翹著二郎腿,悠閒抖了抖手上的香煙,磕掉煙灰,左手食指勾著把精致的黑色手槍的扳機處,在空中打著轉兒,玩味地看著眾人。
“槍!”
“他居然有槍!”
“持槍越獄是大罪啊!”
“罪你媽的個頭!”李得利給了正說得眉飛色舞的小王一巴掌,趕忙低下腰對薛向溫聲道“哎呀,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對不住,對不住,咱們軍警一家嘛。解放軍同誌,這次全是我們工作做的不夠細致,請多批評,多教育。”李得利逢大事倒有些靜氣,渾不似剛才的渾渾噩噩。這會兒,他那裡還不知道人家真是軍委的特參,既然身份已經坐實,躲是躲不過去了的,隻有賠禮道歉,試圖挽回些好感。
“表哥,他真是安老將軍的特參!這怎麼可….”錢大彪瞪大了眼睛,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窗外嘈雜的聲音打斷。
“派出所的人給老子出來!再他媽的磨蹭,我讓老爺子把丫所長給撤了。”
“**的,你們作死啊,居然敢把三哥帶你這破地方來。耗子,你確定三哥會被帶到這種破地方?”
“猴子,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帶,那是三哥自己去的,想來也是悶得慌,尋開心呢。就他們幾個臭番薯、爛鳥蛋想拿三哥?”
“還是小雞會說話,猴子你這表達能力完全不行,弄不好就得罪人,我得考慮下是不是要把你和小雞調個位置。”
“大飛,你們自己家事,回家說去,這會兒咱得一致對外。”
“媽的,跟著幫破民警廢什麼話啊,直接把大門卸了,衝進去搶人就是。”
………
“所長,開門,快開門啊,大事不好啦,赤衛兵們來衝擊機關啦。”審訊室的鐵門被拍得咣咣作響,門外的人大聲吼道。
李得利也聽到外麵亂哄哄一片,趕緊把門打開,問道“老張,怎麼回事兒,外麵怎麼那麼亂啊。”
老張急道“所長,您快去看看吧,大門外圍了好多人呢,搞不好,是赤衛兵又鬨起來了。我就納了悶,就是鬨騰也該去衝擊市府啊,怎麼衝咱們一個小小的派出所來了。”
“撤傑寶蛋,啥赤衛兵?都什麼年月了,我去瞧瞧。”說罷,李得利走到走廊的最前端,往大門處觀望“我的天啊,哪裡是好多,分明是好幾百人啊。這是要搞暴動啊,趕緊給局裡打電話,請求支援,請求支援,快,快去啊,要上麵一定要快,我們頂不了多久啊!”
天橋派出所的大鐵門外是一溜兒大大的空地,這會兒已經被穿軍裝的,穿襯衣的,穿背心的,光膀子的各式各樣青年圍得水泄不通,亂七八糟的自行車更是依著長長的院牆倒了一地。李得利登高望遠,還有源源不斷的自行車流從各個路口,在天橋派出所的主乾道五四大街彙聚,向自己這邊駛來。李得利大歎流年不利,今天真是倒黴透了,二肥子是他媽的什麼福星啊,整個兒一災星,這下可捅了大馬蜂窩。搞不好抓來的那個特參就是某位大佬的公子,這下可全完了,不行,得趕緊讓人家順氣,老子這所長是苦苦熬了十年才得來的,絕不能因小失大。可眼下的混混圍城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也和那個人有關?
李得利自怨自艾,輾轉揣測的時候,五四大街上也熱鬨非凡。鳳凰、二八、飛鴿各樣式的自行車絞在一起,把兩邊的梧桐樹禍害的枝葉飄零。最前排的十幾個家夥騎著車子並成一排,丟了車把,胳膊搭胳膊的舞起了人浪。後麵的人見了也有樣學樣,頓時,寬廣的大街被他們封死,成了表演車技的舞台。這幫家夥平日裡沒事兒淨練車了,一個個技術好得不得了,陡然一配合,居然沒有一個散亂了,舞得頗有節奏,炫酷之極,引得遠處的路人,樓上的閨人不斷地駐足觀望。有成群結隊,自然就有散兵遊勇,幾個光膀子的家夥,秀起了個人技術,把車子前輪提起,原地舞起了風車。大夥兒根本沒把衝擊小小的派出所當作什麼大事兒,反而跟過節似的高興,打算玩個痛快。
“張三兒,你丫也來了,平日裡跟個嬤嬤似的。就上次給三哥送了回郵票,赴了次宴,還真給丫提了氣了還。”
“胖大海,丫說誰呢,不就是沒吃著三哥擺的席,至於嘛。誰讓丫沒我這運氣呢,就跟丫說了一次那天的盛況,丫就一直嫉妒我,老是對我搞人身攻擊。”
“丫還有臉說,老子恨就恨沒你小子臉皮厚,丫送的是三哥要的郵票嗎?愣是腆著臉跑去吃飯。”
“得了吧,什麼叫我臉皮厚,那是三哥特意請的。當初,讓你跟我一塊兒去送郵票,丫非說什麼不好意思去。這下好了,見老子吃著肉了,就得紅眼病了。”
“張三兒,信不信老子削你。”胖大海把手插進胸前的挎包,惡狠狠地道,顯然是被戳中了要害,惱羞成怒。
“來啊!”張三兒頭一低,移了車位,故意向他那邊兒靠攏。
“哎呀,我說你們倆是離不得、見不得。這會兒,是給三哥助拳站場子來了,多你倆不多,少你倆不少,後麵的兄弟還擠不過來呢,要打,就找地方單練去。”
…………..
“哎呀,薛領導,對不住,對不住,外麵的人是來接您的吧?您看,這完全是場誤會,都是錢大彪不懂事兒。當然,我也有責任,都怪我平時疏於管教,您看能不能給他個機會,小懲大戒,讓他改過自新。”李得利急匆匆的從外麵走進來,一疊聲的向薛向道歉。他打的主意挺好避重就輕,轉移矛盾,這會兒,自己成了不明真相的群眾。李得利是正科級所長,本用不著稱一位十三級的軍方參謀為領導,可禁不住人家的招牌大啊。
王喜一把撤下頭上的繃帶,走到薛向身邊鞠個躬,道“這事兒是我們的不對,要打要罰,您吩咐。”他倒是個光棍,不過,也由不得他不光棍。若自己硬抗下去,肯定會扯出老爺子,自己受點苦沒什麼,彆牽連到老爺子身上就好,隻要老爺子在位,好日子就還有。王喜雖然陰險毒辣,但是心思靈巧,看得透徹。
“丁丁玲玲,丁丁玲玲”審訊桌上的黑色轉盤電話響了,離電話最近的小王伸手接了。
“李得利,你是怎麼回事兒,啊,….”
“是局長啊,我是王有勝啊,您有什麼指示。”
“叫李得利給老子聽電話”電話裡的聲音怒氣值很高,吼聲如雷,四周的人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