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抱著辜渟走了另一條回宮殿的小路。
路上幾乎見不到人,通常隻有宮內身份地位高的人才能通行。雲熙也沒讓下人跟著,花草修建精美的小道上隻有他們兩人。
東大陸的陽光一如往常的好,小路下是寬闊粼粼的護城河,偶有陣風吹過。
渾身還是暖烘烘的辜渟被吹得直犯困。
雲熙感覺到墮天使小腦袋晃悠著時不時會碰到自己的手臂,頓時脖子梗得更直,喉結上下滾動。
“你……這幾天過得不太好吧。”雲熙突然打破沉默,然而卻想給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一巴掌。
辜渟緩慢地眨了下眼。
雖然他沒經曆之前的事,但有眼睛都能看出來過得不好吧。
“是啊。”辜渟莫名其妙回應。
“呃,他們說你把眼睛戳瞎了……看來是假的。”雲熙磕磕巴巴道,問完又覺得自己在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戳了,又好了。”辜渟想了想回道。
雲熙渾身震了一下:“啊?……哦、哦。”
戳了又好了??雲熙聽得一頭霧水。
當初聽下人說墮天使知道自己是因為眼睛才被關起來後,偷藏尖銳物品戳瞎了自己眼睛。
然而現在人毫發無損,連淨身池都能隨意進出。
雲熙一時間疑問重重,但懷裡的辜渟明顯興致缺缺,剛剛的回應也極其敷衍。
他決定還是閉上嘴。
畢竟對方沒有拒絕自己的行為已經很好了。
從側門回到宮殿後,偶然碰見的數個傭仆看見他們的雲熙殿下抱著一個過分美貌的人,頓時眼睛都直了。
對方身後垂下的羽翼明顯昭示出身份,肮臟墮天使跳入聖水池後現出絕美容貌的流言短短時間內也早就傳遍大半個國家。
但是被一國王子抱著,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吧?
下一刻那高大王子帶著戾氣的目光掃向他們,那群傭仆立刻噤聲。
“拿最好材質的衣物送我房間來。”
雲熙丟下一句話。
屬於一國王子的臥室相當寬敞,各處都放置著價值連城的精品,最數矚目的是Kingsize大床前頭立著的落地雕塑。
是個擁有男性特征的雕塑,但是長相雌雄莫辨。纖長身軀飄然長發,渾身散發出潔白無瑕的高貴氣質。他一隻手握著書籍,後背敞開豐滿羽翼。
雕塑全身雪白,隻有雙眼處鑲著淡粉色瞳珠。
雲熙走進門看見雕塑後停頓片刻,感覺到懷裡人的目光也看向那個雕塑。
大天使長的雕塑。
雲熙莫名生出一種心虛,他並不想讓辜渟看見。
辜渟被放在地上,還想繼續看那雕塑,卻被一隻手抓住肩膀掰向另一個方向。
“你的翅膀……還疼嗎?”
雲熙抿唇問。
“不疼。”辜渟老實回答。
像是在印證說法,他試著去張開那兩片殘破羽翼,然而卻無法操控,隻無力地小幅度晃動了一下。
雲熙看那對翅膀無力的樣子,心尖好似被紮。
當初把他撿回來時,有人提議不如弄壞其中一側以防他逃跑,雲熙沒多想也同意了,畢竟他那時候並不在意這翅膀能不能用。
這時傭仆已經把衣服送來,雲熙讓辜渟自己挑幾件穿。
接著,他沒忍住伸手去摸對方背後的羽翼。
掌心裡的羽毛滑膩柔軟,原本幾乎整個發黑的翅膀此時已經恢複潔白,隻是肩胛骨連接處還是泛著明顯的黑——這是天使受汙染的標誌。
墮天使翅膀溫熱乖順,但比正常翅膀小了幾倍,輕微的抖動下似乎總顯出幾分怯怯。
雲熙站在辜渟身後,體型可以完全圈住他,低頭細細撫摸那層疊羽毛時,雲熙難受又慶幸。
至少……至少不用擔心他會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