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允的聲音。
辜渟一激靈坐起後卻立刻頓住,他聽得出對方的聲音變得不一樣了。
不是“崇允”。
“是在我這兒。舅舅讓你回來了?他沒跟著來嗎?”白竹立在床邊說道。
“我不清楚他會不會來,但淩穆和源季清都在那邊,為了人魚。”
崇允說道。
“昨晚到今早,我是沒有意識的。拍賣場和人魚的事情也不是我自身的意識。”
白竹似乎不怎麼關心,身體無意識地側向辜渟的方向:“那看來你這次發病挺嚴重的。”
“但是人魚不能在你這裡,等會海皇也會過來的。”崇允沉聲道。
“他就在你床上,是吧。”
遮著床的薄紗透出辜渟朦朧的身型,從肩膀到腰部的線條都優雅漂亮,儘管隻是個影子卻好像都能從中感覺到人魚的美貌。
見崇允要強行上前,白竹清楚自己擋不過,剛剛平淡略顯強硬的語氣立刻變了個調。
“你怎麼可以這樣啊!”白竹皺著眉氣道。
變化得太快,連辜渟都下意識看過去。白竹倔強地抬起頭,淡藍的眼眸中含著點淚。
“渟渟哥哥無家可歸已經夠可憐了,你怎麼忍心把他當做鎮定工具!”
崇允:……啊?
係統:……啊?
崇允:“不是……現在不是工具的問題啊,是他不能呆在……”
“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己私欲就這麼決定渟渟哥哥的去向呢?你有想過他的心情嗎?”
白竹說著說著側過頭看向茫然的辜渟,柔柔弱弱眼睛也亮閃閃的,還挺能讓人動容。
“渟渟哥哥明明更喜歡我,你卻要一而再地把他帶去不喜歡的地方……”
崇允愣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乾了什麼過分的事。
“一而再……?”
“渟渟哥哥也更喜歡這裡對吧?美人怎麼能和你們這些臭男人在一起呢,當然是要呆在漂亮的小房間和小花園呀。”白竹哼道。
崇允:……臭男人?
辜渟見他都要哭出來了,頓時心裡也有點氣,開始一致對外,卻沒想過這種事情在之前他是壓根不怎麼去在意。
“你要帶我去哪裡?為什麼不可以待在這裡?”
床幔中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但夾雜著不愉快,把崇允弄蒙了。
“小竹,怎麼又要哭,跟崇允吵架了?”
悄無聲息地,房門口傳來另一個男聲打斷對話。
“陛下……”崇允轉過頭去。
辜渟坐在床上,隔著薄紗看不清對方,隻隱約見到一個男性身形,竟與崇允相差不大。
“舅舅……”白竹拖著尾音喊道,但沒跑上去抱對方,依舊立在床邊像在守著什麼。
“崇允真的挺過分的,舅舅,怎麼可以這麼做呢。”他軟著聲想像以往那樣讓海皇心軟,“這種事情傳出去的話彆人該怎麼說?”
“就算真的要幫忙緩解病症,讓我多陪陪他不也好嗎,渟渟哥哥喜歡這裡。”
“渟渟哥哥?是他的名字嗎?”
“小竹這麼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少見。”海皇說道,儘管有種上位者的威嚴,語氣也依舊溫和,隻是顯得有些敷衍。
“但小竹不是一直很想崇允的病能快點好起來嗎?”
“我們就借一下渟渟哥哥好嗎?等研製出治療的藥物就好,很快就能還你。”
白竹委屈的表情凝滯住了,“研製藥物”這幾個字讓他感到一陣寒意和難以遏製的憤怒。
怎麼研製?換句話說不就是研究人魚了?
況且話裡行間,也沒把這個具有鎮靜作用的人魚當做活生生的個體,像是物品。
“舅舅!”白竹一臉難以置信,“你怎麼可以……”
“小竹。”海皇打斷,並不因白竹的冒犯而惱怒,整個人和緩但不缺威嚴,宛如不動如山寒冷的冰。
“不能總是這麼任性。”他靜靜地看著眼眶泛紅的白竹說道。
辜渟見白竹那樣,想挪前去幫他擦眼淚,結果對方伸手拉下這一側的薄紗,把辜渟牢牢藏在裡麵。
儘管隻是螳臂當車罷了。
“……白竹。”崇允在一側恭敬站著,看著白竹的眼神有些複雜,總覺得短短失去了一個晚上的記憶,對方就好像已經變了個人。
海皇逐漸走近,平日裡英俊不失威嚴的麵容此時在白竹眼前顯得有些陰沉。
……不隻是研究吧?肯定不隻是研究吧?白竹心中直覺悚然。
當這種假設在心裡鋪開,他竟覺得隻是研究甚至變得更能接受了。
然而沒等海皇走到他麵前。
整個宮殿突然晃動起來。
房間內的珍品響起細微清脆的抖動聲,白竹差點沒站穩。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廣闊無垠的海洋底端蘇醒攪動,整個海國都在止不住地震顫。
隱約地,似乎有低吟從遙遠的地方伴著海水緩緩傳來。
“……火山爆發了?”
震感逐漸變強,開始不斷有東西摔碎在地麵,崇允甚至要撐著牆壁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火山爆發前都會有監測通知疏散,幾乎沒見過沒通知直接爆發的情況。
像是什麼巨物蘇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