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提前知道楚行昭這個人特彆陰險狡詐,心理扭曲,病態癲狂。
白玉玉仍然不可抑製地身體一僵,第一次有了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白家的生活,比她想象中還要凶險。
她其實能明白對白父白母而言,養育在身邊多年的感情和成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散的,對比她,他們肯定更懷念白夏月。
也隻會相信楚行昭的話語。
正如她也會更傾向於選擇回到薛華藏身邊生活一樣。
但完全不難過也根本不可能,白玉玉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被人對比和誤會的滋味很不好受。
對著麵前這個麵容嚴肅的男人,白玉玉第一次流露出了強烈的排斥感。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王管家和楚行昭才是“一家人”,昨晚發生的事情,王管家親眼看在眼裡,卻沒有向白宏遠彙報。
袁莎更沒有膽量這麼做了。畢竟她不想也不敢得罪楚行昭。
至於周聞鈺,他隻不過是個白家的家庭醫生,犯不著為了她趟這趟渾水,得罪未來楚家的當家人。
很快,在白宏遠的麵前,白玉玉眼底都落滿了水光,聲音嬌軟卻透著股耐人尋味的堅毅:“為什麼不選擇相信我呢?就因為我是後來的人?”
白宏遠微微一愣。沒想到白玉玉會甩開楚行昭和他的手轉身跑開。
而同樣的,楚行昭今天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他從來都不知道逼急的白玉玉,還會發這樣大的脾氣。
她看起來明明慌張無措,嬌軟可欺。可發了脾氣的她,好像也彆有一番滋味。
楚行昭垂下溫軟仿佛無害的眼眸:“叔叔,妹妹她肯定是因為剛來新的環境很不適應,情緒不好,也確實我們這幾天都忙於夏月的事情,有點疏忽照顧她的情緒了。”
“她想念原先的生活環境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夏月她也舍不得和你們分開,養育在身邊這麼多年,總歸是有很濃厚的感情了。”
“我想她也不是故意那麼做,她也不過是想要獲得我們的喜愛罷了。”
“這樣吧,叔叔,我現在過去陪陪她說說話,開導開導她。叔叔您也彆太擔心了,阿姨那邊還需要您去照顧。妹妹的事情就交由我吧。”
如此的善解人意,深明遠慮,考慮周到。
白宏遠點點頭,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讓楚行昭先行下去。
等到楚行昭控製著電動輪椅走遠後,白宏遠才揉揉眉心,歎息一聲。
最近的確有一堆事情要等著他處理,首先就是公司裡麵有一些棘手的項目正在進行,在投資招商這一塊出現了瓶頸。
其次就是白夏月的事情。
因為失去愛女,林楚雲近日的精神狀況很是不好,他們當然也和薛家談判過,想要爭取到兩個女兒。
——雖然白夏月才是他們重點培養過的對象,但白宏遠心底根深蒂固有一種偏見,他還是認為必須要有正宗的血緣關係,才能繼續為他們白家延續血脈。
原定的白夏月和顧君臨的婚事,也因為這個而暫時擱淺。
顧家那邊的態度目前模棱兩可,沒說退婚,卻好像含糊其辭地表示,要繼續聯姻也可以,不過人選嘛,肯定得是真正的白家的千金小姐。
……
沿著木質的走廊,白玉玉一路跑出很遠,很快來到了房間門口。
她的腦海裡甚至動了乾脆這麼回去的念頭,也險些進入房間將行李重新收拾出來。
她的親生父母疼愛白夏月,而她的養父母也同樣疼愛她。
第一時間得知她其實不是他們的孩子,養父母隻感覺天都要塌了,他們已經失蹤了一個兒子,如今居然又迎來這麼打擊人的消息。
她離開薛家的那天,養母一直牽著她的手舍不得她走。
原本是會由養父陪同她一起來到白家,還一直關切地問她要是不適應白家的生活,或者受了什麼委屈的話,可以隨時回來。
他們雖然沒有那麼有錢,遠不如白家的富貴,但是一輩子養她這麼一個女兒完全沒有問題。
白玉玉不想兩位老人家再愁容滿麵,養母又因為思念薛華藏心切,生病在床,白玉玉就握著養母的手,讓養父留在家裡照顧她,自己則一個人踏上了歸家的路途。
走著走著,白玉玉忍不住拿出手機,手指在養父養母,以及薛華藏的微信頭像上來回滑動。
她很想念他們的聲音,想念和他們一起生活的日子。
可一想到還有事情想要拜托白宏遠他們幫忙,白玉玉覺得不能在這種時候意氣用事。
她又停下腳步。
白玉玉下定了決心,她要繼續留在白家,不能因為一點小波折而打退堂鼓。
就在她以為四下無人的時候,身後又傳來那道滾輪碾壓而來的聲音。
白玉玉站定腳步,她也不想回頭,強壓著委屈和怒氣說道:“你來乾什麼,我不想見到你。”
發了脾氣的她,聲音竟然無端帶著股嬌嗔的意味。連罵人都不會,嚴厲的聲音不痛不癢,吳儂軟語的音調更像是在對著他撒嬌。
電動輪椅非但沒能遠離,還逐漸逼近,很快,白玉玉的腿彎被人從後麵輕輕撞了一下。
迫不得已下,她回過頭,楚行昭已經近在咫尺,如玉英俊的麵龐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的手腕很快又被人握住。
如同握住一個玲瓏碎玉,玉質溫潤清透,正如她的膚色一樣白白,嬌嬌,又軟軟。
楚行昭凝望著她,好像是想叫她清醒一些,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電動輪椅一點一點又逼近些,白玉玉幾乎被拉得要跪坐在他的懷裡。
她努力維持住身形,才不至於倒進他的懷裡,但要保持這樣的姿勢也很不容易,白玉玉手腕嬌嫩的皮膚已經見了紅。
她好像有些吃痛,眼底又沁出了一點水霧,眼裡楚行昭的身影都因此變得模模糊糊。
楚行昭卻是握住她的手腕,越來越用力。但他的神態輕鬆到仿佛無事發生。
他含著笑說:“玉玉,你應該也能明白了吧,無論你怎麼和叔叔說,叔叔他都不可能選擇相信你。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也可以儘情和叔叔說一些話,但是我相信像玉玉這樣玲瓏剔透的人,應該知道什麼話方便說,什麼話不方便說,什麼話說出來後又是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