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繹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向周筠鈺，“可以嗎？”
“可，可以什麼？”周筠鈺被他這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弄得有些迷糊。
“可以擅自記錄過去的記憶嗎,隻是用文字來記錄。”周繹似乎是真的有認真思考著周筠鈺剛剛的提議。
他的記憶是由數據來記載的，而不是仿生的人類大腦,所以周繹的記憶並不是和人類一樣由額葉、海馬、小腦等部位來儲存的。
周筠鈺笑著搖搖頭，“應該不太好吧，我剛剛隻是開玩笑的。”
她害怕周繹會因為這個由文字記錄的記憶會影響後續實驗的檢測，最後還是否決了這個提議。
她看著周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意,心裡有些不自在,“沒事的，隻要我還記得就行啊，等實驗結束了，記憶也能重新恢複的。”
周繹隻好勾著輕淺且溫和的笑點了點頭,“好的，我會遵守一切安排的。”
“快吃飯吧。”周筠鈺低下頭繼續吃著碗裡的飯。
這個秘密項目悄然開啟,因為目前有足夠的技術支持，而且檢測數據基本都是現測現出,包括後期的數據處理也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所以項目的三個階段初步預計一個半月內就能完成。
想著最近周繹要以試驗者的身份參與本次項目實驗，周筠鈺本想著給他放放假休息一陣的,但是周繹似乎不太需要放假。
她每次在他麵前提起給他放假這件事都會被他以“AI是不需要休息”的理由給拒絕了。
“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嗎,後天就要去醫院開始第一次檢查了。”周筠鈺眯了眯眼追問道
因為有大腦掃描等檢測,所以周繹這些AI試驗者會以“體檢”的名頭去到醫院進行秘密檢測。
“不用,如果給我請假了，誰照顧您？”周繹溫聲笑道，那麼多年來他已經讓周筠鈺在生活上有些離不開她了。
周筠鈺抬眉望著他,微張著的嘴唇吐不出一個字來，過了半晌她才悠悠地開口道：“好吧，那我後天陪你一起去醫院。”
為了保證實驗的數據科學性，本次試驗者的數量較多，除此之外還設置了人類試驗者和動物試驗者的對照組。
周繹正巧是第一批進行腦部檢測的試驗者，上一次體檢還是去年的事情，所以周筠鈺順便去醫院做個全身體檢。
“因為要體檢所以現在還不能吃東西，我帶了一些填肚子的麵包，或者到時候我們從醫院出來之後再吃點東西，在醫院五百米左右有你愛吃的小籠包。”
周筠鈺喝著水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嗯。”周繹和她就像以前一起去體檢那樣，完全不像是要去做一個非常重要的檢查。
合作的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所以醫院裡的人不算多，休息椅和走廊上偶爾傳來一些很稀碎的說話聲。
周筠鈺感覺自己肯定有尖銳物體恐懼症，當她看見抽血的針頭插入到周繹隔壁上顏色分明的靜脈
時，站在周繹身後的她下意識地抓著他另外一直胳膊上的衣服。()
為了方便將衣袖擼起來，他的外套脫了下來，上身便隻穿了件白色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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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筠鈺將他右肩上的襯衫抓得有些皺巴了，等護士將針頭重新拔出來的時候，她又下意識地抓著他的肩。
周繹回頭悄悄握了握周筠鈺的手指，指尖似乎是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彆怕，不疼的。”
她後知後覺地用手拍平了他身上被她揉得皺巴的襯衫，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
周繹重新穿上外套站在她身後，“等會您也要抽血，會怕嗎？”
周筠鈺隻是單純覺得血管插到血管的畫麵看起來有些駭人，如果是她自己來抽血，反而沒什麼感覺，她搖搖頭，“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抽血的樣子。”
“好吧，我這邊負責我的實驗員好像說我的檢測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陪您去做完其他體檢項目了。”周繹想了一會兒，先帶著她去做生化檢查和呼吸試驗。
“你的檢測報告大概什麼時候會出來？”周筠鈺問道。
“應該是等全部試驗者都完成檢測之後才有數據分析的報告。”周繹想了想，不過他作為試驗者，為了避免對實驗造成影響，周繹一直都沒有接觸這個項目核心的工作內容。
所以這些也都是從負責他的實驗員那裡了解或者他個人猜測。
為了隱瞞周繹的真實身份，除了負責他實驗員，公司其他人員是不知道他的情況的。
就連項目組的成員也不知道他是實驗中的AI試驗者，他們拿到的隻是一串數字序號。所以周筠鈺想要拿到周繹的報告也得專門聯係項目負責人。
周繹手裡拿著她的采血管和單子陪她坐到采血窗口的位置，周筠鈺下意識地撇開頭避免自己的目光直視著尖銳的針頭，雙手下意識地想要找一個能抓住的物件，她索性直接捏著周繹的手。
周繹另一隻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安撫她。儘管周筠鈺其實一點也不害怕抽血，大概是因為現在有一個可以依賴的人，所以她會下意識地朝著他的方向瞥過去。
總算是抽好血，周筠鈺摁著手臂上的血滴子，挪著步子走到牆邊。
“需要空腹檢查的檢測已經完成了，您餓了嗎，我們先去吃早餐吧。”
周筠鈺現在手上不方便拿東西，包包也挎在了周繹的手上，她低頭看了眼不再冒血的肘窩，將止血棉簽扔到回收箱裡，“嗯，走吧，好餓啊。”
周筠鈺的體檢報告比試驗者的檢測報告更早就出結果了，她的身體一直都算得上比較健康，不過因為最近壓力有些大也熬了不少夜，有些結果數值也不是很理想。
拿到體檢報告開始周繹就開始分析她的各項數值和製定專門的調理身體的方案。
“現在製定好了，萬一過一陣你數據被清除了又忘記了怎麼辦？”
周筠鈺的本意隻是讓周繹等項目實驗結束之後再考慮她身體健康這件事，隻是說出口中又似乎暗含了
() 另外一種意味。
“您說得對，我先存檔記錄下來先。”周繹馬上整理了一份調整周筠鈺身體健康方案的文字版。
“你……”周筠鈺有些無奈的撅撅嘴，心想著最近可能又要開始藥膳調理的生活了。
她將腦袋移向車窗外，悶聲道：“我困了。”
“那靠在我身上歇一會兒。”周繹馬上放下手裡的事，挪著身子靠近她，調整著身子擺出一個最適合她能枕著他肩膀的姿勢。
“睡吧，到家了我叫您，或者直接抱您回臥室睡覺？”
周繹知道她晚上休息不一定需要充足，但是她中午肯定要午休，今天因為體檢的事耽擱了午覺的時間，她現在確實困了。
“直接送我回臥室睡覺吧。”周筠鈺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依舊能隱約聞到他身上昨夜沐浴露的香味，不過更濃的是他噴的香水味，也是她喜歡的味道。
“好的，您安心睡吧。”周繹環住她的腰讓她能更好地直接借著他的身體在車上睡過去。
三天後，所有AI試驗者的腦部掃描和血液抽查結果都出來了。項目負責人特地將分析報告發送給周筠鈺。
臨近下午下班的時間，盛夏的白日格外明亮，晝長夜短，現在也還沒到太陽下山的時間。
周筠鈺看著周繹和其他AI試驗者大差不差的檢測報告心裡好像莫名泛起一種有些怪異的感覺，但是她想她應該覺得開心，可是她覺得有些奇怪，開心的感覺好像不是這樣的。
因為項目第一階段的數據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很快就可以著手第二階段的數據檢測了。
她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歎了一聲氣。
報告顯示，周繹和其他AI試驗者是一樣的，他們的感情也隻是因為程序才存在的，如果程序改寫，他的情感也會改寫。
沒有什麼能淩駕於程序的安排。
周繹和他們不同的隻是他的程序設置更為複雜，掌握的技能和學習的能力也比同一批次的仿生機器人生物要強。
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不同了，他隻是人工智能的產物。
辦公室的門被輕敲響，周筠鈺回頭看了眼發覺正是周繹。
周繹端著和以往一般溫和又不失敬意的表情走進了辦公室。
他低頭瞥了一眼她麵前看的文件，“是檢測的所有數據已經出來了嗎？”
周筠鈺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默默地點點頭。
周繹自知自己作為試驗者，不應該過問檢測的結果，所以他也沒有再詢問她。而是和她講了下一周的行程安排。
“不出意外下一周就要開始實驗的第二階段了，我那陣可能沒法貼身照顧您，行程和一些瑣碎的事務我都先告知了李助，她應該能在我不在的時候幫上您的忙。”
周繹很貼心，就連將來的事情都替周筠鈺安排妥當了。
周筠鈺嗯了兩聲，聽不出她現在的心情。
周繹探著頭看了她垂下的眼瞼，默默坐到了沙發上，“今晚您有什
麼特彆想吃的菜嗎，我吩咐給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