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胖雞賀詞送到, 故作老成地伸出翅膀拍了拍秦遊的肩膀,才拖著肥碩的身軀咋咋呼呼地飛出了窗外。
秦遊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不, 很多個解釋。
這刺眼的紅色喜帖就像是一盆刺骨的雪水, 把他整個人都澆得一個激靈,剛才還有些發懵的大腦頓時清醒過來。
於是昨夜那些驚險離奇,光怪陸離的片段頓時跟走馬燈似的從他的腦子裡一一掠過, 依附在白麵蝶身上的沈清, 早就應該進火化爐卻變成喪屍的阿成, 還有寄生在黑衣男身上的那團黑霧......
沒發生一件超乎常理的怪事, 秦遊原本就要思考半天, 而昨天這樣的怪事卻接二連三層出不窮, 他到最後關頭又因為事態緊急隻得放棄思考, 而現在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他不得不仔細將所有的瑣事聯係起來, 從頭至尾的捋一遍。
在自己被喪屍阿成逼至絕境的時候, 黑衣男再一次出手相救, 秦遊原本因為對方屢次現身時刻的巧合心存疑慮,卻沒想到對方也僅僅是扮演者著補蟬的螳螂一角,被隨後抵達的時穆出手了結。
可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兩人的確有著完全相同的外貌。
黑衣男被火海吞噬後, 火海裡飛出一隻巨鳥, 那巨鳥的形態似曾相識,秦遊皺著眉冥思苦想一番, 腦內閃電般浮現出樓內大部分壁畫的內容——那巨鳥竟然與其中的飛鳥圖騰極為相似。
可那巨鳥卻被昨日模樣奇怪的時穆撕碎吞了。
秦遊回想起那一幕,滿腦子都是時穆嘴角沾血含笑的猙獰模樣,他什麼血腥場景沒見過, 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而轉念一想,吞了那巨鳥的碎屍之後,時穆對自己的好感度頓時就登頂了。
如果黑衣男就是那隻從火海中飛出的巨鳥,而他又和時穆擁有如出一轍的麵孔.....
沈清曾經說過,依靠神鳥的心臟活下來的時穆,曾不擇手段地穩固自己的魂魄。
難道自己一開始並未想錯,時穆和黑衣男是同一個人,隻是準確來說,黑衣男是時穆的一部分?
少關於這一件事,似乎終於有寫撥雲見日的征兆,正在此時,有人推門進來,正是換了一身較為輕便,卻依然奪目的紅衣的時穆。
他的臉色似乎沒那麼蒼白了,雙唇也微微帶了點血色,隻是雙瞳呈現出不似人的紅褐色,眼神卻也如同融化了的冰雪一般柔和。
時穆先是朝著半裸著上身,手裡捧著喜帖打量著自己的秦遊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然後將手裡的湯碗遞進秦遊手裡,拉人到一旁的桌前坐下了。
“嘗嘗。”他對之前發生的一切閉口不談,溫聲道。
秦遊莫名其妙,喜帖還拽在手裡,隨手塞進了口袋裡。他瞥了一眼那碗湯,不像是牛頭廚子的手筆,然而畢竟是通天樓出品,饒是香味全都鑽進了鼻腔裡,也勾不起他半點興趣。
然而他不喝,時穆就這麼看著他,眼神說不上柔情蜜意,反而讓人慎得慌,於是秦遊硬著頭皮舀了一勺,然而剛入嘴就被燙得一顫,手一抖,冒著熱氣的湯汁眼看就要灑在他裸露的皮膚上。
還好一旁的時穆反應超乎常人,湯汁全都被他迅速伸出的掌心接住,頓時那片蒼白的皮膚就被燙出了紅印。
人的口腔都不能接受的溫度,皮膚更是夠嗆,秦遊把勺子擱進碗裡,下意識去掰開對方若無其事縮回的手掌,卻發覺入手的溫度頗高,幾乎到了普通人發高燒的程度。
然而時穆卻麵色如常,隻是看上去有些懊惱,手裡又隻是燙出了紅印沒有起泡,他反而將秦遊掙開,匆匆擦乾了手去查看後者的舌頭有沒有被燙傷。
秦遊莫名想起昨晚的時候,對方的體溫就已經呈現出不同尋常的高度,尤其是體內更是要將他燙化一般,不由得耳根有些發熱。
又想起對方長出翅膀的一幕,秦遊好似做了什麼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一般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而時穆卻隻是憐惜地吻了吻他並沒有燙出毛病的舌尖,然後拿起湯勺,細細的吹了好一陣,才一手在下麵托著一手喂到秦遊嘴邊。
秦遊還沒反應過來就把湯汁咽了下去,唇齒間殘留的是濃鬱的鮮香味,隻是鹽放少了,口味有些淡,但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嘗到的第一口美味了。
“好吃嗎?”時穆又舀了一勺,一邊緩緩地吹著氣,一邊問道。
然而秦遊的彆扭已經長進了骨子裡,無論有意無意,無論任何對象,後知後覺的嫌棄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喂湯實屬扭捏作態,他念及對方剛才不假思索地幫自己挨了燙,給麵子地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