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四十八年,平靜了半個世紀有餘的北國與北部鄰國的戰爭再次打響。
北國國力強盛,區區小國本不足為懼,可這一次,卻偏偏趕在了當朝天子北文帝身體抱恙之時。
北國已到新舊交替之際,全朝上下皆是人心惶惶,每個人但求自保,帶兵禦敵的將領早在幾個月前便有人告病不出。
朝堂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危急之時,當朝太子毅然決議親率兵出征,攜二皇子肅王遠赴邊疆與外敵開始了長達三個月的苦戰。
從那之後,戰況便出現了轉機。
前線告捷,勝仗不斷,就連長時間臥床不起的北文帝得知後都龍心大悅,病情有所好轉。
三日前,肅王已攜部分兵力返京,此次立功非同小可,京都百姓紛紛出城相迎,肅王大勢,無人可擋。
……
隻是宮中氣氛卻遠沒有外界所傳的那般喜慶。
肅王回宮後,立刻接旨麵聖,第二日,北文帝剛有好轉的病情卻陡然加重,至今昏迷不醒。
宮中勢力分為三派,一派以肅王為首,一派以太子為首,最後一派,是以北文帝義子七皇子為首。
原本,太子之勢,名正言順,朝中本不該有如此明顯的派彆之爭。
問題就在太子如今雖已年過二十七,卻並未正式納妃生子。
原因隻在於,太子出生那年生了場大病,時年前來為太子誦經驅邪的菩提寺住持直言,若想太子克走邪運,必須在二十七歲後才可娶妻。
北文帝早在太子出生時便為其指定了未來婚事,卻因此事,隻能暫時作罷。
一個沒有納妃並誕下子嗣的太子,即便再優秀,在北文帝麵前再得寵,也終究無法完全獲得群臣的支持,甚至曾經一度,有人因此向北文帝進諫,提請罷免太子之位,傳予其他皇子。
也正是因為此,作為二皇子的肅王一派多年來不斷壯大,且曆來在朝堂之上與太子一派針鋒相對。
在此情況下,唯一在朝中獨善其身,在三派之下力量最弱的七皇子,便成了一股清流。
戰事至今,七皇子一直無所動,朝中群臣都吃不準他的意圖。
七皇子對北國政事一向不輕易乾涉,有人說是因為他義子的身份。
十幾年前北文帝破天荒認了彆人的兒子當皇子,倘若再把龍椅交給他,那便是親手將北國拱手讓給一個外人,此舉任誰都無法輕易接受。
好在七皇子向來對這其中的分寸把握極好。
他十五歲喪父喪母,此案至今都是北國一大懸案,之後繼承父業,常年居於距上京數百裡遠的安臨城,多年來甚少過問政事,也極少入京,在朝中除了其母家顧氏一個在如今算不上能成什麼氣候的親族外,不再有任何成型的黨羽,這也讓當年極力反對皇帝認他做義子的朝臣鬆了口氣。
可即便如此,七皇子卻可以在這幾年來神不知鬼不覺的自成一派,其城府絕非一般。
……
北國有三大山莊,鎮守著疆域的南、北、西部,七皇子便是位於北方安臨城的棠鈺莊莊主,朝臣的忌憚也多出於此。
棠鈺莊是北國三大山莊之首,曾是江湖門派,自上一代莊主起,已完全歸順朝廷,掌握著極重的兵權,其存在對北國的意義非同小可,所以誰都不敢小覷了七皇子。
而七皇子本人也並非是個不成器的,自接任新任莊主以來,北國大小政事,他雖做得少,卻處處畫龍點睛,所以此次他不表態,滿朝文武皆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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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返京的第二日,各皇親國戚紛紛現身京都,應肅王之邀趕赴其勝仗歸來的慶功宴。
……
宴會前一晚,已入子時,蕭痕才騎著馬匆匆趕回上京城內一處不起眼的客棧。
客棧門口有接應的人上前接過馬匹,蕭痕一下馬便往裡走,客棧內漆黑一片,住客幾乎都已歇下,隻有拐角一處房間還亮著燭光。
他輕聲敲了兩下門,門自裡麵打開,一個少年開的門,隻燃著一支蠟燭的房內昏暗一片。
“費了這麼多時,看來楚老二那邊防得緊啊。”
輕佻的男聲響起,帶了絲笑意,來自坐在桌旁的男子。
“可有什麼消息?”
緊接著是另一道男聲,比前者沉穩不少,正坐在離桌子不遠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