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肅王派人選出的,不僅如此,還是明擺著被送出去的“禮物”。
從她在殿裡當著眾人的麵被七皇子選中時,她身上肅王標簽,便已是人儘皆知了。
而她在馬車上對七皇子說的話也不假。
在到達上京被送進宮後,曾有不知身份的宮人三番五次專門召集了她們這批秀女,意味深長地訓誡了許久。
就連帶她進京的使者大人也提過無數次——此次若能順利進宮,她們便是肅王的人。
隻是,景年沒想到七皇子竟會如此輕易就將自己對肅王的態度告訴了她。
在她眼裡,他們這些在宮廷裡習慣了虛與委蛇的人,不應最是心思縝密不露聲色的嗎?
撇開這一點不說,既然七皇子與肅王屬不同派係,那麼在七皇子眼中,她理應是極度危險的存在,可他卻在知道風險的情況下帶走了她,而且態度還相當好?
還有,為何既都是皇子,他卻不與肅王同姓?
……
壓抑著滿腹的疑惑,沐浴完,景年果然被帶入了院內一間臥房中。
房內無人,景年進來前特意看了眼周圍,可以確定這間房子是院裡的主室,以她的身份,絕對沒有資格居住於此,那麼唯一剩下的可能……便隻有一個了。
房內的裝飾並不算華麗,卻自有一種低調簡約的貴氣。
侍者將景年帶入後,便恭敬地出了去,隻留她一人在房中央僵立了許久。
目光觸及旁側簾子內的床榻,就算再有心理準備,此情此景,景年終究還是控製不住地忐起來。
趁著這個獨處的空當,她默默將現在的處境細細捋了一遍。
從北境出發至此,半個多月的時日,畢堯未再出現過,留下的有關靈珠的線索也極少。
她本打算混入宮中,先從土靈珠下手,哪想計劃趕不上變化,一方麵掌管土靈珠的太子似乎打仗未歸,另一方麵,又在今晚意外被七皇子相中,離開了皇宮。
她不知此後是否還會有再進宮的機會,而且長期被困在七皇子處,也是絕對不可行的。
好在方才七皇子口頭給了保證,但願這陣風頭過去,便能還她一個自由身。
至於他們皇子間的爾虞我詐,既與她無關,她也不會那麼簡單成為任他們擺布的棋子。
心中有了數,自然也淡定不少,景年在桌前的椅子上坐定,望著滿室的燭光,又開始神遊天外……
本以為七皇子日理萬機相當繁忙,沒想到才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房門便被人從外麵推了開。
景年難免因這突然的動靜緊張起來,下意識就扶著桌麵站起了身,剛好與迎麵走進來的七皇子對上目光。
“七爺……”
景年一時語塞。
歐延麵色平靜,見景年換了身衣服,又是沐浴後的模樣,一時間揚了下眉,卻未多說什麼,自顧關上了門。
他顯然也是沐浴後來的,完全一副要就寢的穿著,景年從未與男子獨處過,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麼。
“勞頓了一天,睡吧。”
歐延邊說著,進了內室。
景年的心立刻提了起來,但還是默默跟上。
“我那二哥,最喜打探些兄弟們的風流韻事,今晚姑娘若不在我房裡歇下,免不得明日又是一番盤問。”
歐延在床對麵的軟塌上坐下,又指了指眼前那寬大的床鋪,“姑娘放心睡吧。”
景年了然,他是要讓她睡床,而自己睡塌。
把床讓給她一個下人,可以嗎?
而且……
景年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的意思。
什麼叫今晚不在他房裡歇下,明日就會被盤問?
這裡不是他七皇子的府邸嗎?他做了什麼事,怎麼會讓旁人知曉?
隻怕七皇子府中……也被暗插了那肅王的眼線。
而他似乎知道,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當真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