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在景年看來,卻像是輕視一般。
她心中難免生出絲不悅的情緒,目視前方,不卑不亢道:“奴婢猜測床上那張引路的畫紙是身邊貼身照顧的侍女所為,正巧這幾日上京大雨,就想先找機會試探一下……”
“前日晚奴婢故意夜裡到後院的園子裡,佯裝往土裡埋東西。園裡的泥土雨後泥濘不堪,加上挖土,弄得一身狼藉。巧的是,第二天奴婢正巧也在偏房下人的院子裡看到晾曬出的剛洗淨的鞋子。”
景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今早奴婢也去了趟那園子,發現之前埋東西的地方明顯被人動過。奴婢猜測,這些與府裡監視奴婢的人必然有什麼聯係。可因為奴婢目前還不能確認,所以不敢隨意向七爺稟報。”
“還有這種事?”
歐延的神情總算表現出了些許平靜之外的情緒,換了個坐姿,目光定格在景年臉上,“那你可查出了這人具體是誰?”
“她名叫棠雁。”
景年語氣平穩,“奴婢已問過院裡的其他侍女,她這幾日一直負責打掃奴婢這屋,雖然沒有近身服侍,但可以自由進出。”
歐延沒想到景年連名字都查出來了,俊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此計甚妙,姑娘好心思。”
景年心中防備未卸,跪在原地不敢有絲毫放鬆。
“不知姑娘在土裡又埋了何物?”
歐延似乎對她試探府中內應的行為頗感興趣,竟追問起了這些細節。
“奴婢……將那日提示自己到後門去的畫紙埋了進去。”
景年抿了下唇道。
若是隨意埋了東西進去,被對方挖出來難免引發懷疑,便隻有找些讓人琢磨不透的。
歐延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據奴婢所知,鈴蘭花之毒,需累積毒性,所以奴婢平日的吃食極有可能也被下了毒,方才七爺在這裡用了晚膳,還請神醫先生為七爺好好查看一番……”
景年心中最記掛的就是那毒,她自己就算了,若是讓當朝的皇子也不慎中了毒,那後果才不堪設想。
“七爺和姑娘放心,屬下已驗過飯菜,無毒。”
蕭痕適時道。
方才景年說話間,他已細細查驗過。
景年鬆了口氣。
歐延目光依舊落在景年身上,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你若想就此與肅王劃清界限,我自然是樂見。”
“奴婢願意,還請七爺為奴婢指條明路!”
都到這份兒上了,景年哪能不順著歐延的意,更何況她自己也不想再蹚肅王的渾水,終究是死路一條,還是趁早脫身的好。
歐延笑了笑,“墨姑娘,我那二哥雖是一手遮天,可這裡,是我歐延的府邸,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隻可能是我允許或縱容的,不可能是不知的。”
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番話,景年有一瞬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醒悟。
這話的意思……難道這幾日發生的這些事,他至始至終都是知道的?
景年被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若是這般,那眼前這個男子的心思,實在深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