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昏迷期間,一直渾渾噩噩地陷在似真似假的夢境中無法自拔。
夢太深了,她有意抽身而出,卻渾身麻痹,隻能隨著籠罩周身的漩渦越陷越深。
有很多過去在斷情山下生活的畫麵,還有似乎是她在斷情山中走動的視角,光禿禿的山林除了雪與枯木,再無其他。
她仿佛被困在了那個空間裡,怎麼也走不到頭。
這般昏迷著,中途不知醒了多少次,意識有一瞬的清明,卻很快又被這些混亂的夢境代替。
直到重複的畫麵已在她腦海裡深深烙下印子,眼前所見竟又變了。
冰冷的龍池宮殿裡,她看到自己正隨著歐延一行走上高台,並將金靈珠從木盒中取出。
一切都好像重演了一遍,金靈珠如現實中所經曆的那般,在觸動之下亮了起來……
景年正不知自己究竟是以什麼視角注視著這一切的,卻發現夢中的金靈珠並未隻是亮光微閃,而是猛地光芒大作,一瞬間迸射開來,眼前立時恍若白晝一般,所有景象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待那刺眼的光亮逐漸消散,她人已不在宮殿內,視角也轉回了自己的。
入眼是一片黑暗,似乎正值深夜,方才殿裡的所有人全都不見蹤影。
她抬頭向四周打探,逐漸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荒涼的村落中,左右兩旁皆是屋舍,卻沒有一絲光亮。
一眼望去,村落似乎很大,看不到頭,卻皆籠罩在沉寂的黑暗裡。
儼然是一座無人的空村。
景年此時正站在村中的主路上,麵對著一戶人家院落的正門。
院裡低矮的籬笆隻需抬腿一跨便能過去,也因此直接能看到裡麵的屋舍。
景年低頭,有些不解自己為何剛剛好是正對著這座院子而站的,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迷茫地轉身向周圍看去。
身後的那戶人家也離自己極近,同樣的院子及屋舍,黑暗中根本分不清有何區彆。
可她既會正對著眼前的院落而站,那便可能是冥冥之中特意被安排的。
景年鬼使神差地推開了半掩著的院門,慢慢向裡走去。
空曠的院內隻有乾硬的泥土,幸得夜裡空中一絲雲層都沒有,月光直灑落在地麵上,但也映襯得院裡的房屋顯得越發森冷詭異。
房子的門是半開著的,景年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又向後看了眼,慢慢伸手將那門完全推開。
吱呀一聲。
月光先一步進了屋內。
入眼是一片清冷,隻有一張僅放了一支燭台的桌子,連椅子都沒有。
厚重的灰塵和蜘蛛網在月色的某些角度下顯得格外清楚。
這裡似乎是前廳,不大,後麵有一個小門,卻是隱在月光無法觸達的深處,漆黑一片。
景年有些害怕,沒敢再往裡走,斟酌之下還是從房裡退了出來。
再次在院子裡站定,越發為自己現在的處境感到驚慌。
景年細細回想,卻完全記不得自己是如何來到的此處。
周遭的寂靜像漩渦,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她快步往回走,試圖離開這個地方,剛走到院門口又停住,回身看向背後的房屋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