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投入畫室，讓畫室裡充滿暖意。
陳嫣坐在扶手椅上，一腿盤起，另一條腿自然垂下。她把小狗放在膝蓋上，輕輕撫弄柔軟的絲毛。
小狗偶爾會舒服的眯起眼睛。
薑哲站在畫架前，觀察當模特的一人一狗，並用鉛筆快速起稿。
“你說，卡爾會不會有柯基的血統。看它的外形，越來越像。”陳嫣越來越適應做給薑哲模特的狀態。她沒有一動不動的擺出死板姿勢，放鬆的就像在休息閒聊。
“我記得，寵物醫生說這就是條小土狗。隻是外形有點兒像柯基。我看它黑嘴黑臉，就是田園犬，而且，前腿開始有犀牛疊甲的跡象，還有點兒像沙皮。”薑哲一邊對話，一邊創作，心態非常輕鬆。
陳嫣稍微調整一下姿勢，完全靠在椅背上，讓自己坐的更舒服，又把小狗翻過來。
小狗掙紮兩下，無效。
陳嫣低頭，用手指梳理小狗嘴下的胡須，“我記得聽誰說過，從狗下巴的胡須數量，能看出它的性格。不過，卡爾的胡須怎麼有點兒亂？”
小狗又反抗一下，沒能成功，隻能躺平。
“小家夥真聽話。”陳嫣一邊誇讚，一遍把小狗翻過來，恢複原樣。
薑哲後退一步，觀察畫麵。
今天這幅畫，第一次在畫麵上加入寵物形象，還是重要角色。
小狗不可能趴在那兒不動，讓人觀察，所以，隻能觀察捕捉最適合畫麵的瞬間，甚至有一部分細節，需要虛構。這樣的創作過程，更為主觀主動。
他想用這幅畫做一次嘗試，所以沒有設定太過具體的目標，有了大概構思，便開始動筆。
草稿完成，除了人物和動物形象，其他背景和元素隻有大概輪廓。
薑哲把多餘的線擦掉，選一支最大號的底紋筆，開始調色。這幅畫，用的是對開的粗紋水彩紙，為捕捉瞬間的美感，必須用大筆快速概括。
他用飽含水分的底紋筆，調好顏色，開始在水彩紙上揮灑。
顏料和水混合，在紙上暈散、流淌，甚至流出邊界。
薑哲沒有急著的去控製，而是任由顏料流淌，相互碰撞，產生一道道水痕和自然的留白。
他快速將人物底色畫好，趁著顏色沒乾，用畫筆引導不同顏色銜接。兩種不同的底色，在水和筆的作用下，開始相互滲透。
人物、動物的邊緣、暗部，與背景和周邊的色彩，慢慢形成自然的過渡效果。雖然讓邊界變得模糊，但是衝破了筆觸的板滯。
薑哲後退，觀察畫麵，接著把重要色彩加進畫麵。第二層顏色疊加到沒乾的第一層色彩上，開始融合並向外滲化。
這一層色彩，讓一些鉛筆痕跡更加模糊，但畫麵更加滋潤。
薑哲審視畫麵。現在的畫麵效果，比之前預想的更好。他根據色彩出現的自然效果，結合造型需要，引導顏色的滲化方向。用色彩將一部分不需要的留白去掉，調整重要留白位置的輪廓。
大小不同的留白，在畫麵上形成了滾珠或亮片兒的效果。
看看效果滿意，他用一支乾淨的水筆，將部分多餘顏色吸走，保留一部分水痕。
他在等待畫麵自然乾燥的時間裡，觀察畫麵，考慮下一步的刻畫，偶爾與陳嫣聊兩句。
等畫麵乾濕度達到要求，他開始刻畫人物。
為營造整體的美感，薑哲在畫人物的時候，也使用大號的水彩筆，鋪設飽含水分的顏色，讓水發揮濕畫法的效果。
他選擇這種技法是受到薩金特的影響，用色果斷，明快。
在刻畫人物麵部的五官時，他放棄經常用的乾筆畫法，大膽的利用顏色水痕的效果。深淺不同的水痕的銜接，自然的表達出人物麵部結構與五官的造型。
在刻畫少女眼睛的時，刻意讓顏色融合，營造少女眼中如盈盈如水的效果。
薑哲使用不同層次的顏色疊加，形成皮膚的質感，讓少女手臂，手指效果更加細膩，能隱隱感覺到細膩皮膚下的活力。
少女的腳趾，他已經畫過多遍，所以對形態非常熟悉。他有意誇張其纖細的造型，將指甲粉嫩，骨肉亭勻的效果表現得淋漓儘致。
調整好人物的明暗與色彩關係，開始畫小狗的形象。
畫麵中的小狗，抬頭看向少女。
少女的手，撫弄小狗頸部的絲毛，部分絲毛被手指壓下，也有一部分毛正在彈起。
薑哲想畫出錯落有致的棕毛質感，采用乾濕結合的辦法。先用顏料暈染模糊的效果。然後把水彩筆毛散開，蘸著顏料模仿絲毛蓬鬆的效果。
經過兩重效果的結合，不止畫出小狗絲毛蓬鬆柔軟的質感，還讓黑色和棕黃兩種絲毛的過渡變得自然。
他略做停頓，再次審視畫麵。接著，趁著一些顏色尚未乾透，把筆杆倒過來，用木杆一端，在未乾透的顏色上劃過，露出較淺的底色，刮出來的一條淺色線，恰好形成少女的一根發絲。
少女和小狗的毛發中，都有較亮的線。這種刮色的辦法，能夠很自然的出一些較亮的線和麵。很多大師在創作水彩畫或油畫時使用過。
這些自然的線條，讓少女和小狗的毛發更加生動精彩。
一幅畫基本完成，薑哲覺得似乎還缺少什麼。他在少女頸部，增加了一條項鏈，寶石般的夜色光澤，提升畫麵亮度。
薑哲放下畫筆，端詳畫麵，覺得滿意，就把畫板轉向陳嫣，“看看效果怎麼樣？”
陳嫣看向畫麵，眼睛一亮：“好看。”
畫中的少女有著青春靚麗的臉龐，烏黑長發如瀑，靠在椅子上撫弄小狗。
她放下小狗，湊近畫板觀察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