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老雅各,他倒是希望把這裡建設成一個不依賴礦業的發達地區,可他兒子現在出了這種事,什麼商業建設都告吹了。”老人讀著報紙上的內容,“有誰能想到阿達爾貝特突然卷入謀殺案呢?”
又是幾個麥克尼爾根本無從了解的名字。雅各可以是英國人也可以是法國人或德國人,阿達爾貝特大概是德國人會使用的名字,那麼也許雅各不是Jacob而是Jakob或是Kobes。
麥克尼爾看著報紙上的照片,上麵是四個警察正押送著一個滿臉戾氣的青年,他們在逮捕這個嫌犯的時候一定浪費了很多時間。
“古往今來想要做大事的人恐怕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而受到阻礙,比如我就成了淪落街頭的無業遊民。”麥克尼爾自嘲道,“假如有人想要改善本地的經濟狀況,那也並非他一人所能完成的事業,得要所有人都配合才行。”
“這真是遺憾,老赫爾佐格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講良心的督政官,正因為他太講究道德和程序上的正義,才會被那些人從巴黎排擠出來,想不到他到了南非也逃不過醜聞纏身的宿命。”
這下,麥克尼爾在內心勾勒出了一幅較為清晰的畫麵。督政官是法國大革命期間的一個頭銜,而這裡是南非,官方語言卻又是法語,隻能說明法國在過去的某個時刻取代了大英帝國成為世界霸主,否則法語就沒有全麵流行的基礎。儘管如此,考慮到麵前這個老人和自己一樣說著英語,或許法國人的手段並不很得人心。此外,報紙上並未以公元紀年,而是使用了在麥克尼爾的印象中早就在幾百年前被停用的法國共和曆。老實說,他並不明白為何有人會為了標新立異而發明一套並不實用的新曆法。
“看來我得想辦法回去了,不然遲早得餓死在這裡。”
“還有彆的道路,比如當礦工。”老人建議道,“我年輕的時候也當過礦工……誰知道老了以後,放存款的銀行破產了。”
“……您可以試試去巴黎,也許有不一樣的機遇。”
“年輕人,我可買不起去巴黎的船票或者機票,要是自願去西伯利亞當苦工倒是不要錢。”賣報老人無奈地說道,“打著EU的名頭,可歐洲已經愈發成為他們的自留地,我們這些人和住在保留地的土著唯一的區彆僅在於不會被某些人明目張膽地歧視罷了。”
麥克尼爾渾身的血液凍結了。他曾經認為EU是個笑話,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永遠是個笑話,可老人所說的事實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看來,事情不僅僅是法國取得霸權這麼簡單,EU的出現說明那個失敗的一體化運動得到了一個相對圓滿的結果。
借著閒聊的機會,麥克尼爾在老人的協助下逐漸弄清了來龍去脈。歐洲、非洲和北亞,被名為【歐羅巴共和國聯盟】(URE或EU)的龐然大物統治,藍底十二星旗儼然成為了不可動搖的霸權的象征。不過,EU也算是麥克尼爾的觀念中較為尋常的事物,等到他得知大洋彼岸的整個美洲大陸被一個名為【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HBE)的君主製國家控製時,他隻覺得人生觀都整個報銷了。麥克尼爾向來鄙夷君主,尤其是那些坐在沙漠中數錢的王爺,他想象不到為何在新時代還會有人願意屈從於王公貴族的奴役。
“您缺幫手嗎?”麥克尼爾思前想後,決定以謀生為第一要務,“隻要能讓我有份工作,我並不在乎收入。”
老人看著麥克尼爾手上厚厚一層老繭,疑惑地問道:
“現在的保安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實際演練的機會了?我年輕的時候在羅德西亞當地民兵團服役的時候,一年到頭都打不到十槍。就算是現在的新兵,一個個也都是細皮嫩肉的。”
麥克尼爾猛然間察覺到他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稍有經驗的人能夠很快地發現麥克尼爾是個老兵而不是什麼保安或其他職業的從業人員。他隻能自歎倒黴,想不到街邊賣報紙的一個老人都有這麼豐富的人生經驗,果然他就不該輕視和他本來歲數相仿的【同齡人】。
“……業餘愛好,打獵。”麥克尼爾一本正經地辯解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