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佐格笑了笑,略帶諷刺地說道:
“聽好,無論我希望讓事情朝著什麼方向發展,我都能找到比您更有資格進行乾預的負責人。您應該去推銷保險或是理財產品,而不是跟南非的總督討論一個不該被外界乾涉的案件。”
麥克尼爾看著車隊駛進彆墅區,感到一陣失落。自然,彆人完全不會把他放在眼裡。
“總督閣下說得對,您很適合當保險銷售員或者幫銀行買理財產品。”警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右肩,“彆灰心,大家都是討口飯吃,以後還有機會。”
“那麼,我希望您把這封信轉交給赫爾佐格總督。”麥克尼爾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總督閣下大概以為會上門主動找他的公民都是來尋釁滋事的,我並不驚訝。”
麥克尼爾沿著回去的路前進,半路上路燈忽然熄滅了,他大呼倒黴,這可能是早有規劃的緊急停電或是意外事故。無論如何,他必須摸黑前進了。不幸的是,麥克尼爾並不清楚城市的布局,他來到這裡總共不超過一個星期,哪有本事和當地的老人相比?不死心的麥克尼爾在街區中徘徊,終於徹底迷路了。他打定主意先回自己的臨時住所,貧民區的治安並不好,他還惦記著老傑克的安危。
忽然,麥克尼爾的耳邊傳來了刺耳的槍聲,打破了夜間的寧靜。他判斷著槍聲的方向,向噪聲的源頭前進,冷不防和一個從旁邊的小巷中鑽出來的陌生人撞了個滿懷。麥克尼爾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塵,衝著他看不清麵孔的陌生人問道:
“發生什麼了?”
“不知道,也許是土著造反了,要不然就是阿非利加人造反了,鬼知道咱們這地方還能支撐多長時間。”這人沒好氣地說道,“你也快點離開這裡吧,這種事交給民兵或者軍隊來解決。”
麥克尼爾的理性告訴他應當儘快遠離是非之地。但是,未曾死去的熱血喚醒了他內心殘存的鬥誌。他已經遠離戰場有幾十年,而他的本能告訴他應當像個戰士一樣倒在戰場上,不是憑借著各種器械和瓶子裡的液體苟延殘喘。現在,他眼前有一個絕佳的機會,讓他重回自己的老本行,也許是為正義而戰,又或者是隻為了滿足野蠻的本性。
“我就是軍隊的人。”麥克尼爾正色道,“什麼人在這裡胡鬨?”
那股冷漠的氣勢震懾住了這個陌生人,他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凶悍的對手,結結巴巴地說道:
“土著,是土著……土著溜了進來。”
麥克尼爾繞過這個嚇得隻會逃跑的過客,朝著下一個街區前進。在南非……不,在整個非洲,征服者和土著之間的關係都十分糟糕,類似的情況同樣發生在布裡塔尼亞帝國。來自歐洲的老爺們肆意妄為地榨取著非洲的一切,留給土著的隻有落後和貧窮。一些人被吸納進入公務員隊伍或教會和軍隊,另一部分人則終生隻能住在保留地。他們唯一的生存價值,就是按照巴黎為他們寫好的劇本來扮演富有原始特色的食人生番形象,以此彰顯征服者的偉大和榮光——甚至不能進步。
“你知道,元老院隻想讓土著在村子裡跳舞,絕不會允許他們穿上西服和我們一起工作。”老傑克·蘭德如此評論曆代總督的行為。
麥克尼爾接近了火光,一場槍戰正在這裡發生。身份不明的武裝人員借助夜色的掩護前進,向著據守街區的警衛開火。雙方對比之下,自然是警衛的對手更勝一籌,這些土著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搞來了步槍和爆炸武器,打得警衛連連後退。其實,警衛們不在乎土著們在城市中搞破壞的行為,但若是這種破壞行動有危及這座城市真正主人的風險,他們就必須進行堅決製止。
“這裡的居民居然能在時常爆發槍戰的情況下艱難地存活,簡直是奇跡。”麥克尼爾繞道從後方接近警衛的防線,“在這樣躁動不安的土地上勉強進行統治,也是難為了巴黎的老爺們。”
但是,麥克尼爾又犯了個錯誤。他還沒等接近警衛的主要防線,就被遊蕩在周圍的其他人發現了。當他感覺到有硬物頂在後腰時,身經百戰的前指揮官條件反射一般地問道:
“你是哪個部隊的?”
“第五警備師第三營。”一個有著濃重土著口音的聲音回答道,“您是哪位?”
“民兵。”麥克尼爾簡要地答道。在過去的幾天中,他從老傑克那裡得知非洲各地幾乎都有民兵組織,而且並不依照通常的編製和序列進行建設,這給了他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
“這不是民兵能解決的問題,你甚至沒帶槍。”背後的警衛來到麥克尼爾麵前,麥克尼爾看到了他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黑皮膚。
“我是從總督那裡來的。”麥克尼爾毫不猶豫地說道,“得在情況失控之前壓製局勢。”
黑人警衛滿腹疑慮地看著麥克尼爾,最終放棄了繼續進行詢問的打算。他害怕自己真的得罪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哪怕眼前這個穿著皮上衣的男子確實隻是個無名小卒,他也不是自己這樣的土著能夠惹得起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