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香囊還給寧禎。
寧禎接過來,係在扣子上。抬眸時,發現盛長裕和程柏升已經從包廂出來了。
盛長裕瞧見了寧禎的兄長們,表情談不上多高興;寧家兄長們瞧見了他,不由後脊挺得筆直,既是一種防禦,也是一種敬畏。
“督軍。”寧禎主動開口。
盛長裕點點頭。
他掃視了一眼眾人,看向寧以安:“樓下是你的汽車,掛082號牌子的?”
寧以安不解:“是。”
“去軍政府領一輛汽車。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掛牌子出行,不管是我還是你父親,都不光彩。”盛長裕道。
寧禎:“……”
寧家眾人:“……”
寧以安反應最快。他隻是微微一愕,立馬恭敬又真誠說:“多謝督軍。”
盛長裕點點頭,錯身而過。
孟昕良與他交談,緊跟其後;程柏升衝寧禎等人笑了笑,當即跟了上去。
寧禎拉了大哥衣袖,故意讓他稍慢幾步:“這是敲打咱們家,還是和孟昕良較勁?”
“有軍政府的汽車,出行會安全很多。這是好事,管他敲打誰。”寧以安說。
“你被二哥傳染了憨氣?”
寧以安瞪一眼她:“你連我也罵?胳膊擰不過大腿,他願意給好處,就高高興興接著;等他發脾氣的時候,不還是得委委屈屈受著?”
寧禎:“……”
她倒是沒想到,大哥也這麼豁得出去。
怪不得父親說,她三個哥哥加起來都沒盛長裕的狠勁兒,很難贏過他。
寧禎有點犯難。
父親老了,老獅子再強悍,也是日暮西山;三個兄長都有富家子的溫潤、守禮,富貴好日子養不出獸性,他們像安逸久了的家貓,很難在弱肉強食的野外和年輕雄獅去拚殺。
想要家族不滅,除了和盛長裕緩和關係,寧家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離婚,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如果盛家老夫人不低頭,寧禎唯有回去給她跪下了。
寧禎一天摸透三位兄長的秉性,打消了自己的天真與僥幸,也算收獲滿滿。
一行人出門,又是寧禎開車。
聞蔚年乘坐孟昕良的汽車,瞧見那邊寧禎在拐彎,多看了兩眼。
孟昕良就說:“寧禎車技不錯。”
“她很喜歡開車。”聞蔚年道。
“你們在國外的時候,人人都開車嗎?”孟昕良又問。
聞蔚年:“很多人不敢開。車子容易壞,事故頻發。要會開,也要會修,還需要一點勇氣。”
“寧禎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孟昕良道。
聞蔚年沉默。
“你喜歡她?”孟昕良問。
聞蔚年又沉默,片刻後才說:“我不在聰明人跟前說假話。你看得出來,我也不否認。我就是這點很賤。”
又道,“她不值得。”
“可又沒辦法。自己的心,自己也做不了主。”孟昕良接話。
孟昕良說到這裡,端正了神色:“蔚年,我把你當一位朋友,要說幾句真心話。你可能不愛聽。”
“您說。”
“你不要給寧禎添麻煩。你的處境艱難,寧家的處境也不好。你來了這麼久,隻聽說過督軍忌憚寧州同,聽說過督軍差點一鍋端了寧家嗎?”孟昕良問。
聞蔚年神色一震。
他愣了好半晌:“她結婚,是為了……”
“一場聯姻,身不由己,她的日子也難過。你看她在盛長裕麵前,有幾分像你認識的人?”孟昕良又道。
聞蔚年想起寧禎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想起她舉槍時候字字告誡的聲音,心裡倏然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