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府的外書房,盛長裕抽第三根煙。
他的好心情,完全破壞殆儘。
程柏升端了托盤進來,裡麵有酒杯與威士忌。
“很晚了,彆抽煙。喝點酒吧,喝醉了去睡覺。”程柏升給他倒酒。
盛長裕把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裡。
他沉默著接了酒杯。
程柏升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坐在他對麵沙發:“心煩嗎?”
“嗯。”
“因為寧禎和聞太子爺的事?要不,我去替你查查。”
盛長裕:“因為老師。他的本心已經變了,胃口越來越大,野心膨脹得太狠。偏偏他還遮掩。他要是坦坦蕩蕩求我,我反而不這麼難受。”
程柏升:“姚師長這幾年的確太順利了。”
“江家壓不住他。”盛長裕說,“江郴和他的四個兒子,起了不少的作用,可也慢慢落了下風。”
程柏升:“加把火?娶江小姐做二房?”
盛長裕狠狠瞥一眼他。
程柏升:“開個玩笑,我逗你樂一樂。”
又轉移話題,“說真的,寧禎和聞蔚年的往事,我去打聽一下?你說句話。”
“不用。”
“你真不好奇?還是害怕知道真相?”
盛長裕慢慢含了一口酒,輕輕飲儘:“你可能不知道,寧禎愛重器。她喜歡龐大的汽車,喜歡長槍。”
“嗯?”
“聞家那小白臉一樣的男孩,手無縛雞之力。說寧禎喜歡他,我不相信。還不如說她喜歡孟昕良。”盛長裕道。
程柏升:“你覺得,孟昕良是‘重器’,才是寧禎偏愛的類型?”
盛長裕:“打個比方。他也配?”
“說來說去,你是想說你自己才是重器,寧禎最應該喜歡你吧?”程柏升笑道。
盛長裕:“難道我不如孟昕良?”
“你和他比,都是抬舉他。”程柏升說。
這一記馬屁,拍得盛長裕渾身舒坦。
他臉色好轉不少。
“聞蔚年是不是對寧禎有點想法?”程柏升又問。
“癡心妄想。”
“孟昕良呢?他看上去,似乎頗為情根深種。”
“不知死活!”
程柏升:“趕緊把督軍府修好,把她藏起來。”
“光芒萬丈的明珠,人人仰慕。藏起來做什麼?我的督軍夫人,在我的地盤是‘國母’,她本就受千萬人敬仰與愛慕。”盛長裕道。
程柏升:“……”
“姚文洛如果不是老師的女兒,她已經死了三回。希望老師能明白我的苦心,做事有分寸。”盛長裕話音一轉,又回到了原點。
程柏升其實不太愛談論師長姚劭。
姚劭無疑幫過盛長裕很多,他給了盛長裕長輩的支持與嗬護。這些感情,對盛長裕很重要。
可程柏升看不慣這個人。
饒是如此,作為朋友,程柏升不忍打破盛長裕心中的溫情。
人分不了好壞,隻分立場。
姚劭和盛長裕的立場,正在越走越遠,盛長裕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他固執抓牢過往的感情,不肯承認。
在盛長裕還放不了手的情況下, 程柏升點破這些事,無異於紮盛長裕的心。
好朋友不應該如此。
沒有到“忠言逆耳”的處境時,不掃興,是一個人給另一個人最大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