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劭對盛長裕,不僅僅是感情上的牽絆,還有個“恩師”名頭,更是有軍功的老將。
新主對老將,束手束腳。想用他們、必須用他們,能代替這些老將的人並不多。
龐大軍隊,盛長裕又帶不過來,他要有人用。
可老將們又有幾個把他放在眼裡?
如今世道大亂,軍閥不長久,彆說子承父業,哪怕是親自打下一塊地盤的大帥,也可能被手下人“造反”。
盛長裕看似魯莽,實則細致。他那麼恨寧家的時候,也隻是逼迫寧家父子造反,而不敢主動屠戮。
對姚劭,盛長裕一樣為難。
收拾姚劭,且不論他的軍功,單說感情和名分,會叫多少老將寒心?
“督軍的恩師都隻是落個如此下場,咱們這些人,能有什麼好結果?”
如此一來,人心就散。
可不收拾姚劭,他女兒一次次挑戰督軍的權威,這對盛長裕危害更大。
如果姚劭真的忠誠於盛長裕,為他考慮,真應該好好管束孩子。在姚文洛第一次闖禍的時候,就應該把她送走。
姚家卻沒有這麼做。
姚劭想要很多,比表麵上更多。不敢說他想和盛長裕齊平,至少他想要超過所有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盛長裕和程柏升都看得出來。
偏盛長裕沒打算培養一個這樣的“權臣”,讓姚劭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他們的矛盾,早已在試探中一點點爆發。
這對師徒快要圖窮匕見了。
“督軍,如果姚師座求情,就同意把姚文洛送出國,不用顧念我。做大事,立長久計。”寧禎突然說。
如果將來盛長裕想要收拾姚劭,姚文洛殺人案就是一個把柄,足以他發作,也是一種“逼反”手段,占據上風。
這是埋下一個隱患。
怎麼操作,可以找個看不慣的刺頭做替罪羊,說他當初隱瞞了證據,秋後算賬時一起收拾他。
盛長裕聽了她的話,沒什麼表示,隻是道:“你不用管。回頭去看看內宅修繕。”
寧禎道是。
程柏升也沒說什麼。
寧禎在督軍府一日,中午跟盛長裕一起吃了午飯,她先回了盛家老宅。
盛長裕還要開會。
老夫人又叫了寧禎去。
“阿渡這幾日不太舒服,庫房還是你管著,不用給她。”老夫人對寧禎道。
寧禎明白原因。
徐芳渡讓老夫人去做“見證”,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老夫人看出來了,很生氣。
管理庫房不了了之。
寧禎不點破:“那我還管著。做得不好的地方,姆媽提點我。”
老夫人:“你做得都挺好,彆謙虛。”
又問寧禎,“姚文洛真的殺了人?”
“案子還沒有結,暫時說不好。”寧禎道。
她湊上前,賣乖似的和老夫人說悄悄話,“姚師座一大清早去了督軍府。”
老夫人哼了聲:“他又去說情了!枉顧國法!”
又問寧禎,“督軍怎麼說?”
“我看不出來,督軍不太高興是真。至於是否處理姚文洛,還不知道。”寧禎道。
老夫人:“可能會網開一麵。算了,姚家一向忠誠於咱們,督軍願意給這個麵子,咱們也不必說什麼。”
她對姚家很有好感。
可能是好幾次她與盛長裕的矛盾,是姚劭調停的。
可她不知道,軍政府所有的高官都站在她這邊,指責盛長裕不夠孝順,隻姚劭偏袒盛長裕、詆毀她,從而得到盛長裕的信任。
姚家對老夫人,並沒有十足的敬意。
老夫人目光向內,隻能看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怪不得老宅的管事們,一個個都是精明的牆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