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站了站。
寧禎要去洗澡,換下汗濕的衣裳,對盛長裕道:“我要睡一會兒了,有點累。要不然就留督軍吃晚飯。”
這是逐客。
盛長裕:“好好休息。明早不管有事沒事,給我打個電話,讓我知道情況。”
寧禎道好。
她等盛長裕先走。
盛長裕卻道:“你上樓去吧。能走?”
“能!”寧禎立馬道。
她還站立著。
盛長裕見她一定要目送他離開,沒有和她爭,隻得先出門了。
坐在汽車裡,他耳邊又想起了寧禎跟那個陌生孕婦的對話。
她對陌生人說:“這是我丈夫。”
他是她的丈夫。
盛長裕的心頭,似被什麼鼓動著,一直有種異樣的情緒。談不上歡喜雀躍,更多是酸澀與內疚。
他並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他甚至,還不能算作她丈夫。他們倆不曾在一張床上睡過。
結婚一年多了,尚未圓房,寧禎有沒有為此難堪過、傷心過?
盛長裕感覺虧欠良多,又不知如何彌補。
他走一條完全沒走過的路,想要對寧禎好;又想起自己在母親那裡的失敗,腳步瑟縮。
以往經驗告訴他,越是用力越是糟糕。
他沒有過成功的經驗可以參照,卻有無數個失敗的先例叫他膽怯,他竟是躊躇不前。
當年不到十八歲,去攻打悍匪成群的祥雲寨,都沒這麼難!
“柏升,這次你得幫我!”他回去後,對程柏升如此說。
程柏升很少聽到他如此好聲氣說話,也被他嚇到了:“你怎麼了?”
“你雖然不鬨戀愛,但你與家裡人相處得很不錯。”盛長裕慢慢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輕吐煙霧時斟酌措辭。
不知如何表達。
程柏升頓時懂了:“你和寧禎?”
盛長裕點頭:“她同外人講,我是她丈夫。幸好那個外人不知我們底細。萬一被人當眾嘲諷,我恐怕要發脾氣了。”
程柏升笑:“你與她結婚了,辦過婚禮、有婚書,‘丈夫’二字當得起。”
盛長裕煩躁看向他:“你沒有誠意幫老子的忙,就滾蛋。”
程柏升:“你先改改這個脾氣!求人的時候,態度要軟。”
盛長裕:“……”
程柏升與他詳談。
問起寧禎的病情,盛長裕簡單說了。
“你明早去趟老宅看望,彆叫她打電話。她是病人,還得打電話跟你彙報,心裡會很煩你。”程柏升說。
盛長裕:“我不打招呼跑過去,嚇到她了。”
“你隻是督軍,自然叫她害怕。可你是她丈夫,早早去關心她,跟她說明白,她就不會大驚小怪了。”程柏升道。
又說,“你前幾日去寧家吃飯,寧禎態度挺好的,至少不緊繃了。你推開寧州同,寧禎心裡是感激的。”
“我不用她感激!”
他當時並沒有功利的想法,僅僅是一時下意識反應。
中槍前後,他腦子裡沒有任何的考量。
他不是圖什麼。
“為何不用?有了感激,感情上就慢慢靠攏。這不是同情,更不是施舍,這是遞進的過程。
你看庭院的桃樹,先開花,花落再結果。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行,你們的關係是空中樓閣。
哪怕你們真做了夫妻,不是她忍,就是她裝,長久不了的。”程柏升說得頭頭是道。
盛長裕聽得一陣惡寒。
好矯情!
他打量程柏升,突然懷疑自己找他幫忙,可能找錯了人。
這狗頭軍師至今未婚,連女朋友都沒交過,他懂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