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輕輕靠著祖母的肩膀。
祖母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了為難事?”
“督軍上次跟我說,他願意跟阿爸和解,是因為我嫁給了他。”寧禎道。
祖母:“你做得很好。”
寧禎知道。
她這麼努力鑽營,方法又得當,自然能籠絡住盛長裕的心。
可也意味著,她得一輩子做督軍夫人,永遠要這麼優秀。
這個倒下,那個會起來。
日子漫長無涯。
“彆擔心。”祖母又說,“沒發生的事,不要煩惱。”
寧禎嗯了聲。
她靠著祖母,又去母親跟前坐了坐。
她母親從不說教,隻跟她聊聊家中日常,寧禎與她聊天是最輕鬆——她之所以很喜歡金暖,可能是金暖的性格最像寧禎的母親。
八月上旬,寧禎的日子安逸多了。
因為盛長裕又回了駐地。
寧禎一直沒回答他的問題,她也絕不打算回答。
這個問題,就爛在盛長裕心裡。
“他真強勢,好愛端著。哪怕是示好,都需要旁人先主動。”寧禎想。
寧禎不想慣他這個毛病,又怕他目標轉移,從此專門跟她作對,就像他在老夫人那裡得不到疼愛就發瘋一樣。
進退維穀,寧禎歎了口氣。
中秋節前夕,城裡熱鬨,人人都在準備過節,商鋪生意紅火。
寧家也沒什麼事。
寧禎每日讀報,發現報紙抨擊孟昕良。因為洪門與山東軍閥接觸後,替那邊與德國人牽線了一筆鐵礦買賣。
進步記者罵孟昕良“賣國”。
盛長裕也會時常挨罵,寧禎沒當回事。
不成想卻越演越烈,還有學生遊行,都是罵孟昕良的,叫他拿出態度。
“孟爺應該不會,他還是挺有眼界,不會落下千古罵名。”寧禎跟曹媽說。
曹媽不太懂,隻說:“又不是咱們這裡的事,他們罵孟爺做什麼?”
“有了‘賣國賊’的名頭,就可以毀掉這個人。”寧禎道。
沒人不怕這個罵名。
寧禎相信孟昕良不會犯如此的蠢事,背後肯定有人推波助瀾。
“孟爺最近爬得太快,多少人等著他死。非要把這些虎視眈眈的人一個個打趴下,才能安穩。”寧禎說。
這是她自己的話。
然而,她卻突然領悟。
她做了督軍夫人,何嘗不是一種“得勢”?
對於剛得勢的人,肯定會引來嫉妒、不滿,以及輕視。
唯有披荊斬棘,把這些全部收拾了,用他們的屍骸做了墊腳石,真正站穩了高位,才能得到安寧。
所以,寧禎彆指望收拾了姚文洛和姚安馳,就高枕無憂。
她的路還長。
她一瞬間湧起了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