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又道:“不過為了母親的健康,他還是避諱了。我們暫時住摘玉居。”
“住到過完年吧。”老夫人說,“等過完年,阿殷就要去留學了,阿寬也要找差事,到時候就忙了。”
還說,“一家人能在一起吃頓飯,我便高興。把阿榮也叫回來。”
寧禎:“……”
老夫人很精準踩了盛長裕每一個痛處。
她真的完全不在意盛長裕,所以壓根兒沒考慮過盛長裕這些年咆哮、掙紮是為了什麼。
她隻覺得盛長裕“難管”、“不聽話”。
在老夫人眼裡,盛長裕可能都不算一個活生生的人。
明明他是那般優秀的兒子。
“姆媽,這些俗禮都免了吧。您能好起來,督軍就放心。”寧禎說。
老夫人不再說什麼。
她又問寧禎,“你可有了動靜?”
寧禎:“還不知道。”
不是她故意吊胃口,而是她真不知道。還沒有到她這個月月事的日子。
盛長裕每次折騰寧禎,都是下了狠勁兒。這要是懷不上,就是盛家不積德,難有子嗣。
反正不是寧禎的問題。
又過了幾日,大嫂發了封電報給寧禎,說她不日托了信得過的朋友,給寧禎捎禮物。
寧禎自然明白大嫂之意。
她等待收禮的時間裡,督軍府發生了一點小事。
姚劭親自去找盛長裕,與盛長裕在書房聊了半天,盛長裕發了脾氣。
他大發雷霆。
副官們聽到了,消息不脛而走。眾人便知道,督軍逼得姚劭請辭,他不可能再官複原職。
與姚劭利益糾葛最深的楊裡安,在替姚劭周旋中,暴露了他自己。
盛長裕對這個人的處理,是拉攏。
他把楊裡安換到更好的駐地,又提拔了他兩名親信。
依照盛長裕年輕時候的脾氣,肯定要跟看不慣的人大乾一場,哪怕徹底崩裂了也無妨,大不了從頭再來,而不是這樣妥協。
程柏升說他無依無靠,也是說他這個人無所畏懼。
現在不同了。
有家有業,自己是一方督軍,要各方麵考量。
盛長裕還記得寧禎以前隨口的感慨:“生活就是今天這裡破,明天那裡漏,縫縫補補過日子。”
他不能指望把一個人放在一個位置,這個人的初心永遠不變;也不能指望喂飽了他,這個人就一直忠誠。
時光是風做的刀,幾年時間可以把頑石改得麵目全非,何況是人?
人的癡嗔貪欲,哪一樣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就連盛長裕,從前很自負說他絕不涉足美人計,他能想到自己如今這樣深戀著寧禎嗎?
寧禎指東,不需要蠱惑他,他身體內的情緒,就迫不及待引著他奔向了東邊。
對姚劭,盛長裕已經失望到了極致。
“姚師長,你回宜慶吧。往後有什麼事,你派人找我,我儘量給你辦一兩件。”盛長裕道。
他驅逐之意,明顯不過了。
姚劭與他爭了起來,說了很難聽的話,盛長裕大怒。
他有今天,靠的是他自己;姚劭卻覺得,盛長裕的今日全靠自己當初的提攜。
盛長裕要他卸任回宜慶,簡直欺師滅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