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南宋寧宗皇帝趙擴聽完太監的密報之後,勃然大怒。
完顏康那個狼崽子,幽禁在冷宮中這才半日,竟然就有人迫不及待要滅口了?
豈有此理,這究竟還是不是朕的後宮!還是不是朕的大內了!
寧宗皇帝非常生氣。
這時候,事情的真相反而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個在幕後指使太監殺人滅口之人,讓趙擴感到了十二分的不舒服。
他本就是通過內禪得位的,與光宗皇帝之間又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隔閡。因此,對於這後宮之事,他異常的敏感。
當初光宗被迫讓位於他,若是又有人不想讓他繼續坐下去了呢?
“誰敢將手伸到朕的後宮來,就將他的手斬斷......”
這話本是擲地有聲的,但被趙擴說出來卻有些中氣不足。
沒辦法,這個人是誰,大家都心照不宣。
可就連趙擴本人,也敢怒不敢言,隻能躲在這福寧殿中大發脾氣。
就在這時,太監稟報,楊貴妃前來覲見。
果然來了!趙擴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臣妾,拜見官家。”
“增兒叩見爹爹!”
楊貴妃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她那七歲的兒子。
趙擴不由得收起了滿臉的仇大苦深,笑吟吟地讓母子倆起身。
他與韓皇後也曾有過兩個兒子,隻不過都夭折了。
不久前韓皇後誕下了第三個孩子,可惜是個女兒。
趙擴當時的失望之色溢於言表,但為了撫慰韓皇後以及韓侂胄,他還是將這個剛滿月的小女兒加封為了祁國公主。
趙擴與趙增敘著話,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麵。
楊貴妃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官家,聽說冷宮那邊出事了......”
話沒說完,趙擴臉色一變,冷嘲道:“楊妃對後宮之事倒是了若指掌。”
趙擴這人就是臉皮薄,藏不住事。
他叫的是“楊妃”而不是“桂枝”,顯然很是不滿。
楊貴妃急忙委身道:“官家息怒,臣妾並非此意!”
“那是何意?”趙擴麵紅耳赤道,“那個小畜生剛到冷宮就被刺殺,這是完全沒將朕放在眼裡!”
楊貴妃噤聲。
她當然明白趙擴為何憤怒,後宮就是他的底線。
韓侂胄這一回做的太過了,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前線的情況,已到了幾乎快要完全崩潰的形勢。
無論楊貴妃還是趙擴,都認為這就是韓侂胄指使的,誰都沒懷疑過這會是一個八歲小兒的自導自演。
“官家息怒......”楊貴妃上前,輕輕撫著趙擴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趙擴又開口質詢道:“你以為,應當如何處置那個小畜生?”
不待楊貴妃回複,太監就領著一個雄武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大內禦帶之首,最得趙擴信任的殿帥夏震。
“何事?”
夏震瞥了一眼旁邊的楊貴妃,根本不在乎得罪人。
因為他隻忠於大宋官家。
“無妨。”
得到官家首肯之後,夏震方才開口,上奏了另一份密報。
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外邊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了。
而這位大宋官家趙擴深居大內,他得到的往往都是二手消息。
“吳曦在蜀中叛變稱王......畢老將軍在大散關遇伏,為金國國師金超嶽率高手圍殺,力戰而死......”
趙擴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雖被楊貴妃扶住了,但卻如遭雷擊一般,腦中一片轟鳴。
“官家!官家!”
楊貴妃接連幾聲呼喚,才將他喚醒過來。
趙擴壓著無邊的慍怒地擺了擺手,示意夏震退下,隨後抄起案上的玉瓷杯,一下子摔得稀碎。
一旁的皇子趙增被嚇得差點兒哭出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怎會如此!”
趙擴顯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之前還一片大好的局麵,轉眼間就兩極反轉了?何至於此!
楊貴妃表麵眉頭緊皺,心中卻是暗自竊喜。
夏震的消息來得太是時候了!她到此來,本就是為了試探皇帝的心意。
韓侂胄欺上瞞下,擅權專製,一意孤行。如今北伐大敗,他是不是該被問罪!皇帝又打算如何處置他?
韓侂胄不倒,她楊桂枝就永遠要被坤寧宮那位壓一頭,她的增兒就很難入主東宮。
因此,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扳倒韓侂胄。
在小桂子將那個消息傳給她之前,她也隻敢想想而已。
但眼下的局麵,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她來了,並且特意帶上了趙增,為的就是增加在趙擴心中的份量。
“韓侂胄誤我!”
趙擴一拳重重地捶打在案台上,繼而又抓著楊貴妃的胳膊,紅著眼逼問道:
“韓侂胄一直都在騙我,真該死!那你呢......你又有什麼瞞著朕!”
楊貴妃被他捏得生疼,梨花帶雨道:“臣妾真不明白官家的意思!”
光宗皇帝是因為精神疾病才被迫退位的,楊貴妃很懷疑,眼前的寧宗皇帝,可能也帶點。
“那你為何要來為那個小畜生求情?你是不是也被金人收買了!”
“臣妾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