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府中,完顏永濟正在品著香茗,聽到楊康來訪的消息,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上一回,他騙自己乖女兒三萬貫錢的事,還沒跟他算賬,今日竟敢主動登門?
“見過叔祖!”
尋思間,楊康就已經到了廳前。
完顏永濟視若無睹,猛地將茶碗往茶幾上一墩,板著臉道:“來做什麼!”
那神色,就跟楊康欠了他十萬八萬一般。
楊康將四萬貫的錢引放在桌上。
“叔祖,前段時間的借資,連本帶息在此。”
完顏永濟瞥了一眼,他知道楊康近來開工坊賺了不少銀子。
蓁蓁偷偷挪用了娘親給她準備的嫁妝投資,不到三個月就賺了一萬貫,實在是一本萬利。
但這卻不足以改變完顏永濟對楊康的偏見。
他就是不喜歡這個小子。
大家都覺得他是榮王一派的馬前卒,實際上,他不過是見機行事的騎牆派罷了!
榮王風光之時,他就跟榮王走得近。如今趙王勢大,他又開始和榮王保持距離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完顏永濟才起身,用玉扳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這一萬貫你收回去,小子,日後離我女兒遠一點!”
呃......
“還有事嗎?趕緊走......”
“既然叔祖對此事不感興趣,那我隻好去找豐王了。”
楊康說著,轉身欲走。
“等等!”
完顏永濟坐的稍微端正了一些。
“什麼事,說來聽聽。”
他如今是宗人府宗正,豐王完顏瑄則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他再怎麼討厭楊康,也不能讓他資敵不是?
聽完籌建商會之事後,完顏永濟心中已有了分寸。
這商會的本質就是與民爭利。但他又很巧妙地引入了士族和豪族,大家利益均沾。如此商會在每個階層都有話事人,也就不存在阻礙了。
讓完顏永濟更驚訝的是,楊康成立商會,不僅僅是要收取北方的財富,他還要把生意做到南方去!
江南,那才是真正的富庶之地!
若當真如他所說,通過商品傾銷占據江南市場,就能攫取巨額財富,那將會是不世之功勞。
大家大動乾戈打生打死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那點黃白之物嗎!若是做生意就能獲得,還打什麼仗?
麵對楊康這份完善的計劃,完顏永濟是無比的心動。但他又想起不久前榮王對他的告誡,不禁在心底暗自歎了口氣。
上賊船容易,要下船就難了!
“你這事太大了,往重了說是動搖國本。我不會做這個牽頭人,但我可以幫你問一問宗室們,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
完顏永濟頓了頓,接著又道:“對了,淄王府上對此應該會很感興趣。”
淄王就是徒單克寧,九年前就病逝了。完顏永濟的正妻徒單氏,正是出自於淄王府。
他這是典型的既想要好處,又不想承擔風險啊!
不過完顏永濟能夠做到這一步,楊康覺得也差不多了,他需要的也隻是宗室們的一個態度罷了。
你們支持我,然後出錢就行了。
議定此事,楊康正準備告辭,恰好完顏蓁蓁外出歸來了。
她還戴著昭君帽,帽簷的黑紗都快垂到腳踝了,一見著楊康,她急匆匆將麵紗往兩邊分開,嫣然笑道:
“康康,你要來找我,怎麼不提前說上一聲。今日我跟著母妃還有梅姨娘一起到城外施粥,剛剛才回來!”
由於旱澇災害頻發,京郊也湧來了不少流民。
完顏蓁蓁不時就會跟著王妃徒單氏一起到郊外施粥救濟。
“對了,今天在東郊,我還遇見你娘了!”
行善事佛在金國貴族女眷中非常流行,包惜弱也不例外。
完顏永濟眼見蓁蓁如此殷勤,臉色瞬間又垮了下來。
“咳咳......那幾位王爺府上,抓緊去走一躺,彆耽擱了。”完顏永濟含蓄地提醒著,趕緊滾蛋!
楊康點了點頭,途經蓁蓁時,眨了眨眼,低聲笑道:“改日再來找你玩兒。”
“你再多坐一會兒啊,哎......”
目送著楊康走出前廳,完顏蓁蓁嘟起了嘴,那雙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轉過身衝著完顏永濟不滿道:
“爹!你怎麼就會趕人走!”
完顏永濟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是笑哈哈道:
“啊,有嗎?沒有啊......是他自己還有要事。”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從外邊兒回來,風塵仆仆的,怎麼好見客?趕緊去洗漱洗漱,趕緊去!”
......
楊康從衛王府出來之時,正好遇上王妃徒單氏的車駕,彼此打了個照麵。
徒單氏身旁跟著個粉色華裳、樣貌平平的中年女子,正是蓁蓁口中的梅姨娘了。
完顏蓁蓁並非徒單氏所出,她的親生母親因難產而死。
梅姨娘是她娘親的陪嫁丫鬟,自幼拉扯蓁蓁長大,後來才被扶作了姨娘。
望著楊康策馬遠去的身影,梅姨娘小心地問道:“王妃,這位就是趙王府上的世子吧?”
徒單氏點了點頭:“小時候也是個混不吝的魔王,沒曾想長大些倒是愈發端正了。”
梅姨娘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徒單氏一起進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