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小衣,周遭不少女子同樣眼裡放光。
看著範季,春心萌動。
“好男子!”
對方確實是盲人。
但人生得高大,皮膚白皙,而且說話文雅,還懂《詩》,分明就是個貴公子。
那眼瞎這一點還是缺點嗎?
在場的禿子瘸子,甚至還有傻子。
雖然這些有錢人挑中了她們,日後還能吃上麥子麵粉,穿上顏色的衣服。
這原本值得高興的事情,在與那貴公子一對比,頓時不香了。
看著小衣,醋意爆表。
“為什麼會是她?”
迎著一乾女子嫉妒的目光,掾吏為這對新人完成了登記。
同時將他的名字從征發冊上劃掉。
接下來三年,官府都不會將他征發為民夫或士兵。
剛走出門,小衣看著身邊男人,心裡卻突然有一種不真實感。
“我這就算妻子了?身邊這男人,以後就是我的夫君?”
見妻子遲遲不願跨出那一步,範季也沒有催促。
他知道,人在麵對陌生環境時,總會本能的逃避。
這個女孩此時也在迷茫。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
溫聲細語“夫人,莫怕,一切有我!”
夫人!
簡簡單單一個稱呼,卻令她渾身顫抖,心臟狂跳。
是啊,我是妻子了,我成了他的細君。
看著男人,她目光迷離,今後他就是她的良人。
對這個時代而言,結婚是一項非常隆重的事。
諸侯與貴族之間的結婚,常常伴隨著政治因素的考量,所以要考慮十分繁瑣的細節。
平民之間的婚姻也講究門當戶對,或者取長補短。
至於範季這種,無親無故,便是想繁重也繁重不起來。
不過,婚禮的形式可以簡陋,他的心意不可以。
對著閭胥耳語一番。
閭胥看了看範季,又看了看女人,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問道“我要是去了,你怎麼辦,怎麼回去?”
範季擺了擺手“放心去,我已經記熟了道路,不用你幫忙我也能走。”
“今天來的時候不就這樣嗎?”
想到這瞎子早上的時候確實健步如飛,便也放下心來。
叮囑兩句後便離去。
而範季則帶著自己的新妻子回到村莊。
一路上,路人不斷地對這對奇怪的組合投來異樣的目光。
一個帥氣但瞎眼的男子,一個渾身臟臟著紫頭發的女人。
一位貴族小姐坐著馬車經過,忽然叫住了他。
隨後不等他行禮,便從馬車中拿出一朵簪花塞到了他手上。
然後又羞答答地坐著馬車離開。
手中捏著簪花,範季不禁莞爾一笑。
新鄭原屬鄭國,戰國時,韓國滅鄭國,便遷都於此。
同時還繼承了鄭國的民風。
而鄭國的民風是怎麼樣的呢?
孔子都罵鄭國人不正經,《詩經》中全是求愛的詩歌。
雖然看不見,但他能聞到簪花傳來的淡淡香味。
肯定是少女自己平時佩戴。
一旁的小衣感覺到臉上溫熱,她的身體忍不住僵硬。
原來是範季正在摸著她的臉,摸到了頭頂,替她插好簪花。
同時笑著誇讚道“夫人,你真美!”
鮮豔的簪花插在她的頭上,在微涼的春風中微微顫抖。
紫色的發絲隨風飄揚。
小衣愣住,伸手摸索著頭上簪花。
正是小女孩最喜歡的模樣。
在她小時候,哥哥曾經砍下桃木,給她做了一隻小小的桃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