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星艦的某人:“……”
在幾次欲言又止後,那人終於道:“實在不行我們還是跪地求饒吧。”
晨星倒是不慌不忙,甚至主動接手了駕駛的工作,星艦自如地逃竄的,想要在體型巨大的巨蟒中尋得一線生機。
巨蟒速度很快,毒性了得,落到地上的涎液直接將地上腐蝕出一個大坑,情況都如此緊急了,竟是還有鋪天蓋地的精神力裹挾而來,精神體加上高精神力的主人,這可真是絕殺,毫無生路可言。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星艦也險些幾次從皇宮中逃脫,他甚至還有閒心聯係上了遲灼。
光屏上的男人容貌冷峻,說話更是冷的不行,“你以為你逃得了?”
晨星笑,“與其抓我,遲家主倒不如擔心擔心我們的小殿下。”
說著,星艦一個爆發竟是真的從蛇嘴衝了出來,駛離皇宮,向著遠處疾馳。
追?
船身的乾擾裝置讓其有那麼瞬間騙過了安保係統,但反應過來的防禦,還是給了那星艦一記重擊,隻要他追上去幾乎有近八成的幾率活捉晨星。
對方的話有極大可能是用來動搖他的心神,季辰熙能有什麼事,那些機器人莫非還能真傷到對方不成,然而那話就如同滴入熱油中的水,濺起的熱油讓他難以平靜,隻是站在原地停留了一瞬,他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季辰熙,尤其是當他光腦聯係不上季辰熙時,這種擔憂升到了頂峰。
光腦的通訊申請一次次的失敗,係統自帶的語音播報就像某種無聲的警告。
運籌帷幄的遲家主也隻是個遇上愛情就頭腦不清的傻子。
季辰熙那邊,各式各樣的機器人與人造人倒了一地,不少都成了殘肢斷骸,坐在巨大機器人上的季辰熙手中虛擬屏正在不斷閃爍著綠色字符,他不緊不慢地分析著各種快速劃過的數據,至於晨星那邊,有遲灼在他並不怎麼擔心,索性獨自沉迷於各種數據。
等他察覺到遠處動靜時,一抬頭就瞧見了從樹蔭處走出的遲灼。
“嗯?特意找我。”
“光腦聯係不上你。”
季辰熙歪了歪頭,隨後笑開,“所以你親自來了?”
“是,晨星跑了。”遲灼陳述這個不太好的消息。
“哦,那看來是尋求安慰的,”季辰熙張開懷抱,挑眉笑道,“抱一個?”
第 106 章
“晨星是個隱患。”遲灼並沒有第一時間抱上季辰熙, 而是著重說了一下這件事,“我的手下不一定能夠將他捉回。”
季辰熙隨意地嗯嗯兩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但張開的懷抱並沒有要收攏的意思。
此情此景,沒有人能夠拒絕這個懷抱。
遲灼毫不猶豫地上前將人抱住,在人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季辰熙手指順著遲灼的背脊向下, 安撫性意味十足地反複撫摸著, “擔心我?”
遲灼沒說話隻是將季辰熙擁得更緊了一點。
季辰熙輕笑了一聲,“沒什麼好抱歉的, 如果沒猜錯晨星是借我的安危嚇唬你了, 你應該也能瞧出來這不過是他的一點小把戲,那為什麼還要相信?”
含笑的話語像是裹著蜜糖帶著點甜滋滋的味道, 儘是調侃。
遲灼抬手摸了摸季辰熙的頭, 手指朝下,將那雙蘊著笑意的眼眸遮住, “可能是我有點蠢。”
“遲灼哥哥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說是擔心我嗎?所以彆抱歉了, 相反我還挺高興, 畢竟你在發現聯係不上我後就來找我了。”
“也許是我在抓不到晨星後才想起該來找你。”
“這樣啊, 那我也認栽。”
季辰熙語調輕柔,他少有如此溫柔說話的時候, 如同情人低語的話語, 繾綣得不行, 連帶著遲灼的心跳都跟著有那麼一瞬失常。
“話說看到我沒事的時候你有沒有那麼一點後悔?”
遲灼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會後悔。”
“畢竟我完全沒事。”
“沒事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想看見的便是你的安然無恙。”
季辰熙眼眸微動, 他所在的地方挺巧,這處不遠的地方便是大片大片的紅色玫瑰, 殘肢斷骸的血色更襯玫瑰嬌美,整個皇宮中最多的便是玫瑰,隻因他的母親喜歡玫瑰,在他尚且很小的時候,他記著父親與母親的關係是極好的,他的母親或許也曾喜歡過父親。
可兩個人間最後的結果儼然是個悲劇,不論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季辰熙潛意識裡仍有幾分對婚約愛情的不信任。
“你好像真的很在意我。”
可是這種在意會持續多久呢?
這一次季辰熙沒有笑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兩人一路走來經曆了不少事,但季辰熙有時也會想在熱情與衝動消退之後,他與遲灼彼此之間是否會厭煩呢,他們都是alpha,既不嬌軟,也不可人,兩人的開始隻是因為征服欲。
起源於征服欲的愛戀,也往往會亡於征服欲,最能激起alpha征服欲說到底還是omega。
“我們是交往關係,我在意你是應該的。”
“不是交往關係,就不在意了?”
“那去掉第一句。”遲灼很上道。
“哦?”
“在意你是應該的。”
季辰熙笑了起來,“遲灼哥哥你這樣可不太好,在一開始就給的太多,一旦有一絲一毫的收回,很容易被人察覺。”
“嗯。”遲灼坦然應了下來,“所以會一直這樣。”
季辰熙捏起人的下巴在其唇上落下了一個並不溫柔的吻,掠奪與占有另一個人的空氣,呼吸交錯,熱烈而又迫切。
這是一個早該在兩個人見麵時出現的吻。
季辰熙幼時一直是被母親帶著,就連喜好也是有些偏omega的,他喜歡溫柔,喜歡點到即止的從容,就算失控也是另一個人為他瘋為他狂,於是乎這個吻甚至算得上季辰熙少有的主動凶狠掠奪。
一吻畢,兩人呼吸都有點亂,緩了一下後,季辰熙開始和人說正事了,“晨星那邊他留下的機器人與人造人我都是親自出手處理,原本還沒察覺到什麼,但好歹是與晨星認識很多年,我從以往的蛛絲馬跡發現他的機器人都用著同一個係統,隻要是係統就可以入侵。”
而季辰熙最擅長的便是入侵。
另一頭的晨星雖然從皇宮逃脫,但他知道就算遲灼沒有親自來追他,也有無數的人前來阻攔。
果然後麵的路上晨星又遇上了兩次險之又險的攻擊,他們的星艦已經岌岌可危。
原本駕駛星艦的人看著晨星的操作十分的暴躁,“就不能稍微躲著點嗎?我們星艦至多再承受兩次重型炮火。”
晨星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實在不行還是我來吧。”那人實在看不下去晨星這種駕駛方式。
“原本我們該是有接應的,可是現在接應並沒有來。”晨星突如其來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啊?可能是接應還來不及過來。”
晨星笑了,“你我都知道,不是接應沒來得及,而是他們來不了了。”
第 107 章
能讓晨星信任的隻能是機器人, 機器人在擁有自己意識之前,隻會聽從指令,能讓他們不來的除了他們已經全軍覆滅,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們接到了其他的指令。
從季辰熙成功在小三兒身上動手腳,讓對方給他背後一擊時,他就有想過對方是否也能遠程操控他的其他機器人。
事實證明就算是不能直接操控, 其也能對他的機器人下達與他一開始完全相反的指令, 至於為什麼不讓他的機器人幫著一起來捉他隻能是因為不想他反控製,十分的小心謹慎。
晨星執著於超S的原因便在此, 明明隻是差那麼一兩個等級, 他們卻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那你是不是該慶幸我是改造人,而不是機器人了, 不然我就是第一個與你刀劍相向的。”
月漸下稍, 夜色沉沉。
第一波人已經追上了他們,對方手法極為老練, 先是動用各種炮火耗費他們星艦的力量, 隨後便是如同貓捉老鼠一般地玩弄著他們的心跳, 似靠近又似乎隔著一點距離, 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跟著。
炮火不斷地攻上星艦,晨星身邊的人已經被這樣的把戲弄得煩躁, 就好似有人以利器壓著他的喉頭, 涼意順著皮膚蔓延, 危險可能就在下一瞬, 但他壓根沒有逃脫的可能。
與他相比, 晨星稱得上氣定神閒, 就算是危險不斷襲來,在這樣玩弄心態的遊戲中他也仍然遊刃有餘, 隻是在不斷地操作著星艦各種閃避。
“喂,晨星,我們是不是死定了?”改造人問道。
“你少說廢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說有一線生機,就純粹是安慰人了,但那人心情倒是也還不錯,“把我放下吧,我整個人都是一個行走的武器庫,幫你攔下那人不算困難,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人是遲灼身邊的人,好像是叫華姚對吧,我們繭在他手上可是吃了不少虧,也該算算賬才是。”
晨星沉默了片刻,冷冷吐出兩個字,“彆去。”
“嗯?你總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就是那人殺了葛優,你覺得你比葛優強嗎?”
“單打獨鬥我的確是打不過葛優,但我都說我現在是行走的武器庫了,我和他打當然是用武器了,晨星,你既然能輕飄飄的將老二老三丟下,那麼我與他們就也沒什麼不同,你這樣我會以為我是特殊的。”
這一次晨星良久沒有搭話,他不喜歡有弱點,也不喜歡自己身邊有特殊的存在,每個人對於他來說都不過是棋子罷了,這人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但他還是和人道:“你才是繭的真正首領,你要是死了,我就得自己來管那個組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瑣事耽誤我的工作。”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是努力讓我們兩個都活下去好了。”
華姚壓根不是省油的燈,他的手段相當狠辣,要不是遲灼與他有救命知遇之恩,這樣的人也不會甘居人下。
這個星艦是堅持不了多麼久的,晨星沒有再讓機器人來接應他,而是召喚起了人造人,同時尋找丟棄這星艦的機會。
這注定不會是什麼容易的事,華姚計算著他們星艦的消耗,想要捉拿晨星算不得難事,更何況此次追著晨星不放的不僅有他,還有顧家的那位。顧鶴川是顧家早就定好的繼承人,實力強勁,手下軍艦更是厲害。
失去機器人大軍的晨星不過是甕中之鱉,大勢已去。
但晨星手中的何止是機器人,他還有不少研究出來的人造人,這些東西長得是惡心了點,可都是極好用的打手。
晨星采取的時機剛剛好,距離星艦爆炸還有十秒倒計時,在這十秒鐘他與另一個人一同跳下星艦,而他們的星艦自動駕駛向著身後一直緊追他們的人襲去,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在這絢麗的色彩中,晨星與改造人被那些人造人接應下來。
人造人們形態各異,有長著翅膀的大鳥,頭卻又是一個人類的頭顱,也有幾乎完全是大魚模樣的人,除去他有著人類的手腳,不少人造人身上還有著膿包與融合失敗後的腐肉,他們聚在一起就如同一場妖魔鬼怪的狂歡。
顧鶴川追晨星隻是覺得晨星很危險,一旦逃走極有可能成為不可控製的隱患,他知道晨星做了很多研究,畢竟對方的職業便是研究員,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研究的是這種東西,反胃感不斷的襲來,一隻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逐漸握緊。
“鶴川。”向來輕浮甜膩的聲音在認真說話時帶著彆樣的色彩。
“他很危險。”顧鶴川皺著眉頭道,“旅途,你在皇宮內時就不該手下留情。”
旅途與顧鶴川這些年經常呆在一起,他也知道自己的小手段肯定是被顧鶴川看出來了,他垂下眼眸,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如此,儘顯可憐,“我知道他很危險,但是他用來做實驗的人也都不是好人,就算是變成這樣也算不得什麼吧。”
顧鶴川對此並不讚成,卻也沒有選擇與人就這件事吵起來。
他反扣上旅途的手,用著認真的目光看向旅途,“我知道你的善惡觀與我有些不同,但就算他們犯下再大的錯,也有法律懲罰他們,他們不該被人弄成這樣,用著這樣的身體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也許,”旅途的語調稍微頓了一下,吐出殘忍的事實,“他們其實已經不算人類了,不過應該也有那麼幾個例外還有著人類的意識。”
顧鶴川眉頭皺得更緊,還想說點什麼,旅途就已經雙手做投降狀,“好吧好吧,我錯了,以後遇見這種情況我絕對不偏袒我那些朋友。”
顧鶴川與旅途這邊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晨星在被人造人大軍接下的時候,華姚那邊便毫不猶豫地打下無數道專門爭對繭的炮火。
星艦上的人沒一個下去,而是全都在高空投放著炮火,以求能夠將隻是肉.體凡胎的晨星轟死。至於他們沒一個下星艦親自去捉晨星,不是不重視而是柏寒一直在警告他千萬不要與晨星近身。
晨星的精神體可不是什麼好惹的,那可是隻是咬上一口就能操控他人的恐怖毒物。
炮火對於同樣精神力為S級的晨星來說不算什麼致命的危險,更何談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以各種武器改造的改造人,他不僅用最堅硬的防禦隔絕晨星受到一絲一毫傷的可能,還打開自己的胸膛向著高空中的星艦投去威力可人的炮火。
在晨星撤離的同時,無數的人造人被炮火轟成碎塊,一隻有著無數觸手的人造人不斷吸收著那些碎塊,變得愈加的強大,伸出的長觸手甚至險些打翻空中的星艦。
兩方陷入一種詭異的平衡,晨星逃脫隻需要一個契機。
旅途原本還在饒有興趣地看著,想瞧瞧晨星都還有些什麼手段,突然他如同發現了什麼,猛然叫了一聲“撤退”。
那隻巨大的觸手怪吸收了太多的碎塊,變成了如同小山一般大,在旅途喊“撤退”,顧鶴川毫不猶豫就跟著撤退時,不出兩秒那巨大的觸手怪猛然爆炸,向著四麵八方襲去,不論是什麼東西沾上那觸手怪都在快速的溶解,好幾架星艦都在那觸手怪的碎塊溶解中掉落,落到地上後幾乎是死路一條,被地上更多的碎塊快速溶解。
華姚撤退的速度不比顧鶴川慢上多少,他剛剛通知手下撤,意外就發生了。
這下華姚的眼睛都暗了,已經不打算捉活口。
這樣的家夥就該死了才算好。
晨星並不在意那些人造人的死活,他快速離開著,距離這裡沒多遠,他還有一處基地,隻要動用基地中的東西,他就能快速從季辰熙手中將自己機器人大軍的掌控權奪回來,同樣也能尋到星艦率先離開帝星從長計議。
晨星的腳步匆匆,身旁的改造人幫晨星擋住了方才的大章魚爆炸,防禦能源幾乎用完,有好幾道攻擊還是他有身體擋住的。
身體正在那股力量下被溶解,空氣中還有股淡淡的紫色霧氣,那霧氣同樣有著溶解的功效,追他們的星艦一時半會間肯定不敢再上前。
改造人動了動自己殘破的身體,甚至已經看見身體裡的各種機械裝置。
他小心幫晨星擋著那些腐蝕物,與晨星說話時一如最開始沒多少尊重在其中。
“你早就知道那章魚會爆炸?”
晨星應了一聲。
心中似乎有聲音在說“你瞧,他早就知道”,他前麵不讓你下星艦攔下他們那些人,隻是為了在這個時候使用你,用人造人抵擋那些腐蝕,一定會沾滿一身血腥,而你就剛剛好。
機械受損,殘破的地方隱隱有火花閃爍。
在晨星繼續向前麵走時,改造人剩下的所有炮火全都向著晨星而去,避無可避,滿是殺機。
晨星詫異轉身,迎麵是鋪天蓋地的武器攻擊,炮火子彈接二連三的過來。
“你!”
晨星似乎想要質問點什麼,如為什麼,我明明還急著給你重複身體補充彈火,但此時此刻他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似乎一切都很多餘,他不將自己的朋友放在眼中,也不將陪伴自己多年的機器人放在眼中,那麼在麵臨背叛時,又有什麼好憤怒的呢?
就連理由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晨星不閃不避任由那些鋪天蓋地的炮火打在身上。
另一頭季辰熙猛然吐出一口血,精神識海亂得不行,險些失控。
遲灼連忙扶住人,為人擦去嘴角血腥,強勢不容拒絕地幫人梳理那亂得幾乎要爆炸的精神識海。
在這麼瞬間遲灼心疼之餘甚至有些生氣。
“殿下……”
“嗯?”季辰熙麵色蒼白,身上首次有了弱不禁風的羸弱感。
責怪的話語已到嘴邊,但遲灼最後說出口的也隻是一句“還疼嗎”。
第 108 章
季辰熙在與遲灼彙合後, 就先是入侵晨星的機器人,隨後便是一直與顧鶴川保持聯係,甚至透過顧鶴川那邊的星艦查看到了晨星的情況。
人造人什麼的季辰熙壓根就沒辦法入侵, 他們與機器人的構造有很大的區彆,聽命方式也不一樣,季辰熙原本都要放棄了, 直到他發現了晨星身邊的改造人, 這明顯是個除了腦子幾乎完全改造的家夥。
於是乎季辰熙近乎大膽地遠程用著精神力蠱惑了那個人,這個成功的概率很低, 季辰熙之所以會成功還是晨星或許在一開始並不信任那個改造人, 對方分明保留了人類的大腦,體內卻又有著與機器人相似的係統。
晨星的小心謹慎也成了最後的推手。
此時季辰熙雖然精神域受傷, 但結果卻是好的, 隻不過麵對遲灼他難免有那麼一點心虛。
一句“還疼嗎”硬是讓本就心虛的季辰熙更加心虛了。
沒有過多的言語,他拉過遲灼在人唇上印下一個吻, 裹著血腥味的吻一點也不美好, 但卻意外的溫柔。
“你知道的這是最好的結果。”在與對方的唇分離後, 季辰熙低聲為自己狡辯一二。
“你也知道我並不想看見你受傷, ”遲灼手指拂過那不久前還染上血色的嘴唇,吐出不容拒絕的話語, “最後一次。”
這最後一次也不知道是說給季辰熙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季辰熙對此隻能保持沉默, 一個人很難保證自己一直不會受傷, 他隻能說儘量不再出現像今天這種情況。
季辰熙並沒有給自己留太多的時間緩精神域一陣一陣的抽痛, 而是跟著遲灼整頓著皇宮內部, 將所有有異心的家夥進行了一輪清洗,至於那些人在瞧見他與遲灼合作強加在他身上的罵名, 季辰熙都全當沒聽見。
季芷卿的死是晨星為季辰熙埋下的一個坑,目的是以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牽製季辰熙,如今兩個軍團一個被他們的人牽製,一個被季辰熙當場斬殺了軍團長,已不成大患。
群蛇環繞,妄奪高位,今晚注定是一個血色濃夜。
季辰熙從未如此過,斬殺,威嚇,一套行雲流水,不留任何後路。
將一切都忙完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整個皇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季辰熙險些沒有留意到已經快要天亮了。
黑暗褪去,黎明將至。
此番季辰熙以著鐵血手段震懾了不少人,他撐著頭痛拖著疲倦的身體處理著反叛軍,之後又是處理他父親與姐姐的死。
一堆爛攤子擺在眼前,結果辛辛苦苦半天還有人敢說他尚且年幼,這個位置還是大皇子更適合,甚至有人陰陽怪氣就是他發起的反叛,最後栽贓給二殿下,畢竟他二姐現在是個死人,誰家逼宮在一開始就死了。
對此季辰熙隻是冷笑一聲,他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已經在耐著性子處理這一堆糟心事了,現在是誰惹他他就想發瘋。
在季辰熙真正發瘋之前,遲灼及時製止了,此番死的人已經夠多了,過度打壓世家隻會引得人心惶惶,倒不如徐徐圖之,就算是要瓦解他們的勢力,也該慢慢來。
遲灼早就看出季辰熙身體不適,此時自然也是十分厭煩這些一心隻為自己利益,恨不得從季辰熙身上啄下一塊肉的家夥。
“諸位還有什麼異議不如一同說了。”遲灼冷淡開口。
他站在位於高位的王座旁,既像保護,又像將季辰熙控製在手中。
這也是一眾人不想季辰熙擔任那個位置的原因,小殿下到底是太小了,十八歲,一個過分稚嫩的年紀,甚至沒多少屬於自己的勢力與人脈,也無多少威信在身上,誰知道對方是不是被遲家的遲灼當做傀儡皇帝推上位的。
可當遲灼開口了,一時之間竟是又無一人敢提出異議,此番遲灼展露出了堪稱恐怖的力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前麵一直在藏拙,私自養著那樣一堆精兵,對方不是想造反是什麼,且那巨蟒大家都瞧見了,遲灼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S級。
這是打算殺雞儆猴?
就在大家心下難安的時候,在他們眼中狼子野心的家夥竟是率先朝著坐於高坐之上的季辰熙跪了下去。
“陛下日安,黎明將與您同在。”
此番叛亂中危險性最大的家夥率先跪地,其他人當如何呢?
有人抬頭看向高坐上的王,年輕的君主與宅心仁厚等詞都劃不上乾係,他年輕,漂亮,同樣也凶殘嗜血。
拇指粗細的黑曼巴蛇緩緩爬上王座,順著季辰熙的手指向著脖子處纏繞而去,美人與毒蛇,危險與殺機,季辰熙甚至連瞥一眼都無,淡定地將那調皮的毒蛇按於指下。
“我沒有時間與你們耗下去,要麼服,要麼死,你們不聽話有的是聽話的人坐上你們的位置,當然,今夜流的血已經夠多了,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識趣一點。”
“嗬!三殿下雖是嫡位正統,但曆來哪位皇帝陛下不是曆經磨難與考驗才登上這個位置,現在三殿下強行借助外力就不怕難以服眾嗎?”
“服眾?”季辰熙輕笑一聲,“我需要服眾嗎?我既然是唯一的嫡係,那麼不論是不是此次我平定的內亂,都該我坐上這個位置,至於強行借助外力,那麼敢問誰又是單槍匹馬呢?如果沒記錯閣下便是支持二姐的黨派,我沒來找你麻煩,你倒是先來找我了,話不多說,如果諸位不服大可來戰,如果沒有那就乖乖為我俯首稱臣!”
說到最後季辰熙的眼眸徹底地寒了下來,他是真不介意來一次大清洗。
在季辰熙的話落,蘇家與顧家掌權人率先跪下。
“陛下日安,黎明將與您同在。”
在季辰熙冷漠的眼神中,跪下的人越來越多,一聲聲“黎明將與您同在”響徹整個皇宮。
番外
今天勉強算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季辰熙滿十八歲了。
皇帝陛下自然有為自己的小兒子好好操辦,但對於季辰熙來說這與之前的生日並沒有不同。
大家看似和睦地坐在一起吃一頓飯,唇邊掛著得體微笑, 實則暗潮洶湧, 就連每句好似不經意的話都是在為另一個人挖坑。
季辰熙對此實在興趣缺缺。
說是過生日,今天季辰熙卻是連個禮物連塊蛋糕也沒有得到。
生日之後會有三天宴會,到時候會有很多人送禮物, 精美的蛋糕會是必不可少的裝飾物, 但已經不是生日這一天的蛋糕還有什麼意義。
大家將得體的微笑焊在臉上, 你來我往,演了許久的兄友弟恭這場生日餐終於結束。
從皇宮中出來後,天色還不算太晚,季辰熙將懸浮車開到了市區,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麼。
或許他應該在生日這天送自己一個成年禮,又或者給自己買一塊蛋糕。
不論是蛋糕還是禮物對於他來說都不算奢侈品, 他不管是回到家中, 還是與朋友聚會都能得到無數人的祝福以及一個生日必不可少的蛋糕, 禮物會精美漂亮, 蛋糕會甜美可口, 就連一句句祝福也是真心實意。
但今天與以往都有點不一樣,因為這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他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麼, 這個什麼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胡亂逛了好一會,季辰熙找到了一家藏在巷子深處的蛋糕店,選了一塊已經做好的小蛋糕, 便又帶著蛋糕離去。
手上光腦輕輕震動個不停, 顧鶴川近來忙得不行,祝福已經在昨晚十二點整送到, 季辰熙不用看都知道是蘇逾。
他打開了光腦拒絕了蘇逾的邀約,繼續走著。
這邊的巷子已經偏離了燈火通明的市區,被隱藏起來的黑暗也漸漸露了出來。
季辰熙一手叉子,一手蛋糕地看著隱秘處發生的火拚。
蛋糕意外的好吃,這場火拚也意外的有意思。
早聽聞地下勢力被完全的收管,可惜這個勢力隱藏得太深,饒是他多次調查也沒查出什麼,沒想到今天竟是有幸能碰到個現場。
這或許便是生日的加成。
不過發現這場火拚也不是什麼好事,比如他現在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作為等級為雙S的alpha,季辰熙向來是自傲的,如他想要隱藏的時候就不該有任何人發現他,可現在他很明確他被人盯上了。
季辰熙麵無表情地吃下一口蛋糕,火拚的人已經將現場處理乾淨,半點痕跡也沒留下,季辰熙全程沒離開自己蹲的點,可就算到這個時候了,那個盯上他的視線也沒離去。
“你這樣盯著我總不會是也想吃蛋糕吧?毒蛇先生。”季辰熙微笑地看向一個方向,眼眸深處卻是帶著寒意。
敏捷的雪豹一爪子按下了隱藏在夜色中正在向他靠近的黑曼巴。
被按住的黑曼巴蛇卻是化作一縷黑煙消失。
季辰熙對那隱在暗處的人更加警惕了。
“不該我問你為什麼蹲在這裡偷看嗎?”
低沉悅耳的男性聲音讓季辰熙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男性,alpha,精神體為毒蛇,是個可能二三十歲的成年體,看不出真正的深淺,剛好季辰熙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讓他摸不清底細的人。
他悄悄撇了下嘴,“分明是我在這裡吃蛋糕,他們自己闖進來的,怎麼能怪我偷看,我總不能閉上眼睛和耳朵裝瞎子聾子吧。”
“那你為什麼會蹲在這裡吃蛋糕。”
季辰熙就如同聽到了什麼白癡問題,今天他的笑臉已經露得夠多了,現在也懶得裝模作樣,不怎麼在意地道:“想吃就吃了,至於位置這裡我看著順眼。”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或許是看季辰熙也沒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沒再說什麼。
季辰熙看似隨意地與人搭著話,實則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他知道那不是一個好惹的家夥,可現在這人好像是打算放他一馬。
季辰熙歪歪頭,或許這就是生日的幸運加成。
手裡的蛋糕已經不太新鮮,季辰熙隨意地戳著,就聽到那個已經像遠處走了好幾步的人和他道:“生日快樂,雪豹小朋友。”
沉沉的聲音好似經過沉澱的美酒,好吧,季辰熙將蛋糕中的一塊草莓送到了口中,其實他也不是那麼討厭摸不清深淺的人。
為了這來自陌生人的一句“生日快樂”,季辰熙冷漠的眉眼舒展,唇邊帶出了一個不明顯的笑,他收回了用精神力布下的攻勢。
那邊留意到了這點細微的差彆,低笑出聲,“心軟的小孩。”
而另一邊的季辰熙早在收回精神力攻勢時就已經翻身離去,並沒有聽到這句。
季辰熙近來發現自己不論做什麼,都頻頻會遇上一個人,遲家的私生子,蘇逾是如此稱呼那人的,但向來玩世不恭的蘇逾在談起這人時,眼底又夾雜著些許的複雜,用蘇逾本人的話來說便是他感覺遲灼看上季辰熙了。
季辰熙對此隻是笑笑,比起對方看上他,他更覺得這人是將他當做了獵物。
他是一個足夠小心謹慎的人,生日那天遇見的男人他不可能不查,可他查來查去竟是都沒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隻知道那人被稱為毒蛇,可對方具體的身份卻是一團迷霧。
諸多的調查之後,他將毒蛇與遲灼劃上了等號,而當毒蛇就是遲灼後,遲灼的靠近就順理成章起來,對方既然已經是地下王國的無冕之王,那會不會對真正的帝王位有所覬覦呢?看來對方是想將他這個無多少勢力的三皇子捧成傀儡皇帝。
季辰熙對此感到了十足的興趣,在遲灼的接近中與人你來我往,就等著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大口肉。
將自己放在捕蛇獵人的位置上後,季辰熙甚至期待起與遲灼的每次相遇。
一切的轉機來自某日季辰熙與遲灼單獨喝酒後故意裝醉,他想要引蛇出洞,卻沒想到自己竟是被人親了。
原本隻有三分醉,後續全靠演的季辰熙一下子瞪大了眼,就好像在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這邊已經在心中陰謀論好幾輪了,結果人竟是真的貪圖他美色??!
這樣驚恐中帶著無措的眼神引得遲灼又俯身親了過來,口中空氣不斷地被掠奪,季辰熙一把掐住了遲灼的臉,強行製止了這個吻。
“毒蛇先生你有點越界了。”
“哦?怎麼不繼續演了,還是因為三殿下被親害羞了。”
害羞?alpha怎麼可能會有害羞這種情緒。
三分醉意加上被激年輕的alpha瞬間情緒上頭。
龍舌蘭酒的味道其實還不錯,尤其是入口之後,有種彆樣的辛辣,季辰熙有種被毒蛇纏上絞緊的感覺。
這種若有若無的糾纏感讓季辰熙分外的不爽,此次一彆後他就沒再管過人,隻是才沒過幾天,遲灼的通訊就打到了季辰熙的頭上。
季辰熙不耐地掛了,通訊卻是接二連三地來。
在他終於接通後,遲灼的聲音已經透上了情色的沙啞,“小雪豹,救急,白馨可宴會,中藥。”
季辰熙:“死了算了。”
說完之後,他煩躁地皺了皺眉,“……位置。”
煩人的毒蛇,連中藥這樣低端的手段都能讓人得逞。
心裡嫌棄,他卻是第一時間找上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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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灼前二十年最想要的便是權利,可當真正的大權在握之後,他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孤獨。
那是一次壓根用不著他出麵的小場麵,卻讓他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漂亮的小殿下不乖乖去過他的成年禮,反倒是偷偷蹲在隱秘的屋頂偷看他手下們處理不聽話的小勢力。
他是真的很漂亮,一頭純潔的銀白長發,清透乾淨的藍色眼眸,手上還端著一個粉白色的蛋糕一口一口的吃著,吃得腮幫子鼓鼓,一切都很可愛,唯獨那雙眼睛中藏著的情緒。
孤獨。
一位出身便在權利高峰,擁有無數朋友與擁戴的皇子也會孤獨?
遲灼有些好奇,於是他讓自己停留的時間變長了點,果然小殿下與他搭話了。
早聽聞三皇子的優雅溫柔,真正對話起來他才發現對方並不如傳聞那般溫柔,比起溫柔更像亮起利爪的大型貓科動物,危險的精神力鎖定了他,隨時可能收攏對他進行絞殺,遲灼故意對人說出了生日快樂,然後他瞧見了什麼,即將狩獵的人很淺很淺的笑了,就連那精神力攻擊都散開了。
心軟的小孩,愚蠢的決定。
但遲灼也的確因為這個笑而心跳加快,意亂神迷。
就此,一場真正的狩獵計劃於他心中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