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黃雀在後(2 / 2)

說話的是中年人,朝著陳操這邊抱拳道:“我家大人誇讚這位公子詩詞意境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陳操正要說話,旁邊的李湘卻接聲道:“金陵納蘭容若...”

陳操仔細一看,隔壁船的確也是官船,而且打著的旗號乃是吏部尚書的旗號,大明朝天官...

陳操思緒正在騰飛,那邊船走出一個白胡子老頭,帶著笑意望著陳操道:“原來是納蘭先生,今日得見,幸會幸會...”

陳操趕緊朝對方拱手道:“不敢不敢,不知道尊駕...”

“我家老爺乃萬曆十一年進士,現任吏部尚書張問達...”旁邊的中年人高聲唱名道。

“原來是張大人當麵,晚輩失禮了...”陳操說著又行了一禮。

“原來是張叔叔,您身體可好?”李湘朝著那邊說了一句。

張問達眼神不是太好,再加上夕陽斜下,仔細看了許久,才道:“對麵可是太仆寺李大人的千金?”

兩座官船都在德州靠岸休息,碼頭上有專管的驛站,飯堂修繕與客棧差不多,當下兩邊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此刻陳操才發現,張問達身邊除了一些青袍官員外,還跟著不少錦衣衛。

而自己這邊他卻沒有穿飛魚服,卻是趙信幾個穿著飛魚服,兩下一看,原來都是通道。

張問達隻以為錦衣衛護送李湘回南京估計是有什麼公務,身後便有人提點最近有押解鬆江衛指揮使盧華的南鎮撫司的錦衣衛來京,很有可能就是對麵的這群人。

“侄女見過張伯伯。”張問達坐定,後入的李湘趕忙上去屈膝行禮。

李懋檜是萬曆八年的進士,比之張問達早了三年,在大明官場這個最重出身的地方,即便李懋檜官不高,但資曆卻比張問達要多,更何況兩人師出同門,兩家關係非常要好,李懋檜能入京為官,張問達在背後也出了不少力氣。

腦海中閃現著張問達的資料,但也很少,陳操隻知道這個張問達乃萬曆至天啟朝內有名的官,名在這個老頭子不結黨不營私,是少有的正直中間派,而且其本身是有一定學問實力的。

張問達笑著點點頭:“你怎麼南下了,你父親可知道?”

李湘含笑道:“伯伯不必擔憂,家中在金陵有些產業,家父在京中用度,還得靠這些去支撐,我家就我一個後人,可不能斷了這生意,否則家父在京中連宅子也買不起。”

“也是,”張問達以老奸巨猾形容最不為過,轉頭看著陳操,再看他身邊的趙信等,便道:“方才聽聞納蘭先生佳作,再看其人,與京中傳言相差無幾,”

話裡兩頭懵,還未等陳操作答,隻聽張問達道:“你怕就是錦衣衛千戶官陳操吧?”

既然被識破了身份,陳操也不敢再裝了,對方可是吏部尚書,於是拱手:“下官見過尚書大人。”

“嗯...”張問達上下打量了陳操,先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卻又露出了嚴謹的表情,指著身後的錦衣衛道:“本官身後這些個錦衣衛,乃是你們北鎮撫司的人,你可知道他們去哪裡?”

陳操拱手:“還請尚書大人明示。”

張問達看了看和陳操站在一起的李湘,不禁搖頭:“數日前,有人接到舉報,言南京錦衣衛在一樁公案上徇私舞弊,擅改刑獄,錦衣衛乃天子親軍,事情經通政司傳到內閣,陛下知曉後,龍顏大怒,命本官南下之時,好好看看是怎麼回事,這幾位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就是南下負責監督的。”

陳操心裡一驚,張問達這個老油條乃是吏部尚書,按理是完全不用理會陳操這個錦衣衛千戶小官的,而且錦衣衛在文官心中形象一直不好,沒幾個文官會和錦衣衛打交道,現今卻對陳操說出了這麼多話,想來定是有原因:“下官愚鈍...”

站在張問達身旁的錦衣衛前出,朝著張問達欠身,然後又朝陳操抱拳道:“陳大人,卑職乃北鎮撫司經曆司參事張偉,奉指揮使大人命,前往南京調查這次事情的起因以及旁聽過程。”

“既然在這裡碰見了陳大人,卑職索性就當著張尚書的麵,先詢問一下大人,數日前,有一封舉報奏章寫到了都察院一名監察禦史手裡,當中寫著南京北城兵馬司總旗宋澈殺江寧秀才張亮一案...”

陳操聽到這裡心中一陣顫抖,宋澈案子都結了,怎麼會有舉報信,而且看樣子是直接找自己的。

隻聽張偉接著道:“舉報信上說,時任南京錦衣衛千戶官陳操與宋澈關係匪淺,並有私下幫宋澈擺平案子的舉動,宋澈以總旗身份殺秀才張亮,按律是要斬立決的,不過因為陳大人的關係,應天府判了一個過失致人死亡的罪名,苦主家人又告到了京師刑部,負責卷宗的員外郎查閱了南京送來的卷宗,而後便產生了懷疑。”

嘶...

陳操心中猛跳,說白了,這下是有人整自己,但仔細回想自己在南京從未得罪過權貴,到底是誰?

“納蘭先生,”張問達並未改稱呼:“怎麼了,你有心事?”

臥槽...

居然被張問達看出來了,陳操索性不避諱,既然張問達會在這裡提出,那麼就能證明一件事情,這個老家夥不會害自己,當下抱拳道:“尚書大人明鑒,宋澈案子乃是應天府斷的,卑職從未插手過,更不會去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陳操猛然回想剛才張偉說過刑部的員外郎,而後腦子轉的飛快,頓時想起一件事情,然後歉聲道:“勞請尚書大人,接狀子的刑部員外郎是哪一位大人?”

張問達眯著眼想了想:“好像是顧大章,”說著轉頭看著自己的管家:“是他吧?”

管家點頭,陳操長吸一口氣,露出一種坦然的感覺,然後又問道:“他可是有一個兒子叫顧麟生?”

“你認識他?”張問達眼神有些精光,這老頭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事情。

“那就沒錯了...”

陳操這下心裡很舒坦,至少知道對手是誰,這種栽贓的事情最怕對手在暗地裡下狠手,否則自己連應對的出發點怎麼找都不知道。

張偉看著陳操的表情,然後又道:“陳大人,卑職這裡有一封公文,指揮使大人說到南京之後就得公布。眼下這裡既然見著了,卑職想著同為衛中同僚,可先告知陳大人。不知道尚書大人的意思。”

張問達冷哼一聲不說話,張偉才掏出那一卷公文道:“指揮使大人有令,抵達南京之後暫時停止掌刑千戶陳操的職位,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後再恢複,在此之前,陳操一切行動,必要聽從官府的安排。”

嘶...

這下陳操可是打心底慌了起來。

李湘看在眼裡,多少也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畢竟是針對陳操的,當下便露出著急的表情,然後看著張問達,急聲道:“伯伯,陳操定然是被冤枉的。”

“公道自在人心...”張問達說著,轉換了一種表情,然後站起身道:“行了,聽說山東內的運河風景名勝比較多,本官難得下一次江南,也得趁著這個時候好好玩耍一番,侄女,你可願意陪著老夫我一起遊玩?”

李湘此刻為了陳操也慌得很,但見張問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得不點頭:“一切全憑伯伯做主。”

張問達點頭,有轉頭看著張偉:“張參事,你呢?”

張偉收起公文,異常謙虛道:“下官奉指揮使大人之命護送尚書大人南下,自然是尚書大人去哪裡,下官就跟去哪裡。”

“嗯...”張問達滿意的點點頭。

陳操愣了片刻,見張問達麵帶笑意看著自己,心裡頓時就明白過來,然後朝著張問達躬身行禮道:“多謝尚書大人,下官還有些事情,這就告辭了,南京再見。”

出了驛站,陳操趕忙召集趙信幾個人,然後沉聲道:“準備快馬,一人雙馬,兩天之內趕回南京。”

“啊?”趙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德州距離南京正常速度走下去怎麼要七天時間,兩天回南京就好像陳操第一次騎馬被劉磊逼著五天到天津一樣:“大人,這麼下去胯可受不了啊。”

“哼...”陳操盯著趙信冷笑一聲:“你要是兩天內回不去南京,老子倒台了,你們幾個彆說升官了,還能不能保住你們現在的位子都是一個未知數。”

趙信見陳操說的這麼正式,也感覺陳操不是開玩笑,便下令人去驛站牽馬:“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回去再說...”

兩天之後,陳操一行人準時出現在江寧縣城門之前,當中一匹馬已經累得吐了白沫被扔在了路邊。

風把臉刮得破了口子,嘴唇也因為風的緣故出了不少破口,上麵還有不少乾涸的血跡,但這些對於陳操來說,問題不大。

“大人,進去嗎?”趙信沉聲道,路上陳操已經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幾人,趙信氣得更是想要殺人。

“隻要張問達不到,扣押我的命令也就沒有來,想來指揮使大人也肯定當中有什麼誤會,才會這麼對我。”說到此處陳操心中對駱思恭的好感又多了許多:“現在老子還是掌刑千戶,誰都不敢拿我怎麼樣。”

“進城之後,分人把守四門,以查倭名義隻準進不準出。”

“是...”

江寧縣衙內,陳操正在調查卷宗,然後打包帶走,縣令七品官,不敢把陳操這個錦衣衛千戶怎麼樣,也是小心翼翼的滿足了陳操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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