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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宜諸事
南直隸守備、提督操江諸事,世襲魏國公徐弘基給兵部發去一封公文,言浙江沿海素有海盜出沒,襲擾各地船隻,為保沿海安寧,特發水師戰船三艘,戰兵千餘出海打擊海盜,為使作戰順利,特調南京右衛陳操一部一同出海...
陳操從未坐過船,上船之後就有些不舒服,在吐了十多次,航行兩天之後,陳操終於緩過勁來。
“海船與河船區彆真的很大啊...”陳操站在船舷邊,吹著海風,給身邊的趙信說道。
趙信估計與生俱來可以坐船,上船之後並未出現嘔吐的現象:“河船平穩,海船顛簸,區彆太大,上船的弟兄有一半出現了暈船現象,與大人一樣,都是吐了之後就好多了。”
“告訴手下的兄弟們,此一戰是咱們右衛第一次出戰,隻能斬獲不能空手而歸。”陳操說著看著趙信:“大衢山那邊消息怎麼樣了?”
“回大人,據先前的情報回複,大衢山原屬定海中左所管轄,島上有十幾戶漁民,一股海盜在前年占領了大衢山島,定海中左所派兵去過,大敗而回,總兵李如龍也派兵去過,依然是失敗而回。”趙信說著拿出仿製的航海圖,上麵將大衢山周邊海盜標識的一清二楚:“大人請看,這股海盜當中不僅有倭寇,還有我大明百姓,島上有海盜千餘,各種船隻百餘艘。”
“戰船呢?”陳操想的是戰船:“大的有多少?”
趙信道:“打入島內的探子報,千料以上的戰船四艘,旗艦乃是一艘兩千五百料的佛郎機船,另有五百料的樓船二十五艘。”
“啊...”陳操一聲尖叫:“這他嗎打個毛線啊?”
趙信瞪大眼看著陳操:“要不咱們撤回去?”
“混賬東西...”陳操站直身體,罵道:“柿子還得挑軟的捏,海戰咱們船不行,但這群海盜陸戰不一定是咱們的對手,放旗語,把宋澈和戚顯宗給我叫過來。”
兩人分彆在另外兩艘船上指揮,得到陳操的消息,乘坐小船來到陳操的指揮艦船上。
“大人,有什麼吩咐嗎?”戚顯宗拱手問道。
陳操坐在甲板上的椅子上,指著航海圖道:“大衢山北邊有兩座小島,船上帶路的漁民說退潮時船隻進去會擱淺,但那邊是唯一一處進入大衢山島的地段。”
“耀中,不如咱們從南邊的山崖攀登上去。”宋澈指了指地圖。
“這個計劃可以,不過隻是我整個計劃當中的一環,”陳操站起身,望著海麵道:“海盜狡猾,但也知道我大明水師無用,所以看不起咱們水師,白天咱們偽裝成民用商船,入夜時分,你率三百人從山崖處攀登上去,我則帶隊在北邊的小島下船,等到晚上退潮時帶著人乘小船從小島摸上去,戚顯宗,你就帶著三艘艦船,在東邊出口埋伏,隻要海盜乘船跑出來,就給我狠狠的打,但是記住一點,打不過就跑,彆給老子逞英雄,咱們隻有這三艘船,出了事國公爺若是問罪我就拿你去頂罪。”
“末將領命...”戚顯宗一臉嚴肅的拱手。
陳操壞笑道:“咱們都是步兵,海戰船隻也不夠,又沒有李舜臣的海戰勇武,就得乾些偷襲的勾當,不然以後怎麼在大海上稱王稱霸?”
“大人還知道李舜臣?”趙信也笑起來。
“去你-娘的...”陳操一腳便踢了過去。
大衢山島在整個浙江外島之中算的上大的了,島上有山泉水,還有一處平地,四周可以種植些簡單的作物,三麵環山,唯屬南邊的南頭山最高,處處都有岩石。
趙天臨平常都在日本的薩摩藩居住,偶爾化妝上岸到浙江的老家住幾天,因為前些日子打聽到有從福建北上的大批商船,乾脆就帶著人從浙江出發,準備攔路搶劫,今天恰恰就在大衢山島整備船隻,隻待明日一早出發去搶劫商船。
島上原有的十幾戶漁民全部被殺,經過海盜的改建,將這十幾戶房屋給連成了一片,按照浙江民居建築風格造成了十幾進的大宅院,四周以圍牆籠築,每一段圍牆還有一個小型的碉樓。
大衢山島每晚退潮,一旦退潮,北部灣的碼頭就會被橫檔在外麵的兩個小島的岩礁所包圍,形成一個天然的保護屏障,外麵的船隻想要進去,必須要等到白天漲潮,這也是趙天臨將大本營建在大衢山島的重要原因。
陳操親率三百家丁,在夜色的掩護下,乘坐十幾艘小船抵達外圍的小島,負責接應的探子早已等候在小島上。
“卑職南鎮撫司小旗劉守文,見過鎮撫使大人。”劉守文一身海盜裝扮,他在去年倭寇退走之後便奉命化妝投了海盜,輾轉反側來了這個大衢山島,憑借著過人的膽識混了一個小頭目,專職負責這個小島的守衛。
夜晚的海水冰涼,陳操有恐水症,若是讓他獨自一人站在這裡,保證嚇得腿發軟,但現在身後一大群人,自然壯了膽子,踏著海水慢慢走上沙灘,陳操趁著剛剛微亮的月光,詢問道:“劉守文,你簡單告訴我這個島上的明細。”
“是...”劉守文抱拳:“外圍兩個小島,這個島叫南凹島,那邊那個叫北凹島,卑職混了一個小頭目,這島上有十幾個人看守,卑職策反了幾個,剩下的全部被我殺了,北凹那邊可以不用管,那邊隻有白天有人駐守,即便是白天,所有船隻出沒大衢山島都必須走南凹這裡,周邊暗礁頗多,前年定海中左所就是在北凹那邊吃了虧。”
陳操環顧了一下,這個南凹島與釣魚島很像,除了灘頭的碼頭之外,其餘的全是岩山,上麵長滿了樹木雜草:“對了,島上情況如何?”
劉守文將早已畫好的地形圖雙手遞給陳操:“島上有我大明漁民組成的海盜共計七百三十二人,倭寇一百餘人,浪人二百二十四,以及十幾個佛郎機紅毛鬼,他們是年初在福建海域被虜獲的,專門給海盜造炮。”
“造炮?”陳操皺眉:“他們有炮?”
劉守文點頭:“有,旗艦上有他們造好的四門佛郎機炮,還有不少佛郎機火槍。倭寇人人都有鐵炮。”
“麻煩了...”陳操想不到這幫海盜裝備如此精良,今晚夜襲憑借這些人擔心不夠:“對了,他們戰鬥力如何?”
“倭寇和浪人比較麻煩,其餘的海盜就簡單,島上還有兩三百名上一次從浙江抓來的百姓。”劉守文回答道。
“他們的頭子叫什麼名字?”
“趙天臨...”
陳操不認識,但想著是上一次浙江退走的倭寇,相比應該是和自己交過手的人,當下便深吸口氣:“帶路,摸上去。”
劉守文道:“現在退了潮,所有船隻都被停在碼頭上,周邊全是暗礁,小船最多行半裡就得停下,咱們從南邊的沙灘摸上去,那邊晚上一般沒人。”
陳操點點頭:“劉守文,這次你乾的不錯,回去之後升你為總旗官,賞銀百兩...”
“卑職謝大人...”
南邊灘頭退潮之後礁石全部露在海麵上,陳操在劉守文的帶領下帶著三百家丁靜悄悄的來到灘頭不遠處下船,直接踩在礁石上緩慢通過,所有人都不敢點火把,憑著微弱的月光行進,等到了灘頭時,足足用了近一個時辰。
“他嗎的...咱們就輪到這個破差事,草...”
“行了,彆罵娘了,等時候到了咱們又進去不就得了?”
“哎老吳,這娘們兒才剛死,身子還是熱的,要不咱門兩個?嘿嘿...”
“行啊小子,也好,裡麵人多,那家夥一大群人上了之後那些個娘兒們下麵全是汙物,又不洗,老子也害怕染病,這娘兒們剛撞死,沒人碰過,咱們哥兩個就...”
陳操大隊人馬呈一字型在灘頭邊靠著頭頂上的焦岩行走,不時聽見這些話,就停下了腳步,或許有海風,上麵的兩個海盜根本沒有聽到下麵灘頭的動靜,陳操隻聽見男人的呼氣聲,到最後的沒動靜,爾後便是一陣窸窣的響聲。
咚的一聲響,那女子的屍體被扔下了灘頭,上麵的海盜說話了:“走了,明天漲潮時候就衝到海裡喂魚了,懶得埋。”
屍體就掉落在陳操麵前,女子到死都沒有瞑目,陳操一頓火起,給趙信擺手,後者帶著四五個人快速竄出,朝著兩個轉身離開的海盜自上而下射出袖弩。
兩個海盜應聲而倒,趙信幾個翻身衝上去補刀,將兩人的頭顱砍下帶了下來。
陳操命人在灘頭挖了一個簡單的坑,將女子放進去,然後填土將兩個海盜的頭放在墓前,神情恭敬的給其行了一個軍禮:“姑娘,你我素不相識,但我等乃大明官軍,你當放心去,今晚我就替你報仇雪恨。”
身後的人都齊齊朝著這個墓立正敬禮,陳操拍了拍手,然後讓劉守文帶路,繼續前進。
宅子周邊有不少岩洞,一部分低級彆的海盜都在岩洞居住,陳操借著周邊的火光數了一下,至少有七八個:“每個洞裡麵有多少海盜?”
“至多不過五十人。”說著劉守文用刀指著南頭山:“山上有洞穴,趙天臨虜獲而來的財寶基本上都在裡麵,有百餘人在南頭山上駐紮。”
“全體都有,火槍準備...”張鳳年在得到陳操的命令後大聲喊道。
既然敢出聲,就代表陳操等人已經摸近了宅子周邊,陳操穿著甲胄,帶著頭盔,上麵的避雷針顯示出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傳令下去,器械投降者活,負隅頑抗者死...”
趙天臨一群海盜頭子都在宅子的中心位置大吃大喝玩女人,哪裡聽得到陳操在宅子外的喊話聲,在加上宅子本身就大,真的報告進去至少得跑一兩分鐘。
“每個洞口分三十人,火槍輪射,打殘他們,戰鬥結束之後立刻趕來包圍宅子...”
“是...”
陳操吩咐下各個命令後,讓人拉響了信號彈,一顆特製的紅色煙花彈被點燃衝天而起,在天空中炸響...
在大海上的煙花是多麼的絢麗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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