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嘴角上揚:“叫進來。”
黃明來府城打聽了許久才知道這次陳操是親自出馬,且魏國公還在漕運總兵衙門內坐鎮,權衡之後便有了計較。
“下官桃源知縣黃明,拜見錦衣衛陳大人。”黃明很是恭敬的依著官場的禮節給陳操行了禮。
陳操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很是熱情的拱手:“黃大人多禮了,來,請坐...”
“下官不敢...”黃明婉拒道:“下官也不隱瞞,此次前來,是想請陳大人救命的。”
陳操本想和黃明虛與委蛇一番的,哪知道這家夥一上來就點明主題,絲毫不繞文人那一套圈子:“也好,本官也不想與黃大人打什麼機鋒了,既然黃大人找到了本官救命,那就得看黃大人有什麼機密消息可以告知我錦衣衛的,不然,後麵論功行賞罰之事,本官無法衡量。”
“下官知曉,”黃明拱手:“可是此事已經涉及了下官的身家性命,所以不得不找陳大人救命,下官與陳大人多無交集,但請看在聖人的麵子上,救下官...”
“坐...”陳操不喜歡和人站著說話,然後讓趙信上茶:“給你端茶的這位是我南鎮撫司的鎮撫使趙信。”
鎮撫使親自端茶,放在永樂皇帝時,那是必死無疑的事情,黃明趕緊起身朝著趙信行禮,然後才落座。
陳操問道:“黃大人,你有什麼話可以儘管說,但你須得曉得,今日入了我陳操的營門,他日出去,你在士林的名聲也就臭了,淮安府也待不下去,須得換一個地方。”
“下官省的。”黃明低頭拱手。
陳操點點頭,然後又問:“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黃大人,知道什麼你就說。”
“旦請大人詢問。”黃明拱手。
謔...
陳操滿以為黃明最多知道一些利害,沒想到老小子這麼開口,想來定然還有很多猛料,於是微笑起來,當先問道:“你們桃源縣上下與田老虎的關係如何?”
黃明也不隱瞞,很是老實的回答:“不敢欺瞞大人,田老虎駐紮在桃源縣為土霸王,乃是經過縣中默認的。”
“嗯...”陳操的猜測是正確的,然後又問:“可是經過淮安知府的授意。”
黃明點頭:“廖知府隻是其中之一,田老虎的存在與我桃源縣其實搭不上邊,即便朝廷圍剿也不是我桃源縣的事情,而是漕運總兵衙門和淮安府大河衛的事。”
“本官知道你的意思了,”陳操深吸一口氣:“田老虎的存在隻是為了他們要錢的借口?”
“大人明察,”黃明點頭:“有田老虎卡在桃源縣,過往的商船都要交稅,也就是市井潑皮經常借口的保護費,還有...”
“行了,”陳操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話多說無益,本官隻要知道大河衛以及總兵衙門勾結響馬盜一項就夠了,黃大人,你可敢簽字畫押?”
“下官來此早已做了十足的準備,做什麼請大人吩咐便是,下官的要求也是請大人保護下官周全。”黃明點頭。
“好...”陳操轉頭盯著趙信:“拿紙筆來...”
陳操是看著黃明寫上經過的,然後簽字畫押,便道:“既然黃大人寫了這個東西,本官也就答應你保你周全,日後堂上作證的時候,黃大人可千萬彆怕。”說著盯著趙信道:“叫許開先親自去一趟桃源縣,派錦衣衛保護黃大人家眷的周全。”
“是...”
“下官謝大人...”黃明說著又行了一禮。
“此次若不是夏糧無故被劫,你們上下勾結響馬盜一事還不會出事,即便田老虎不出事,你也要因為夏糧在你桃源縣境內被劫而負責,瀆職是少不了的,”陳操將他的供狀守好:“但田老虎一旦出事,你們就不是瀆職這麼簡單,勾結響馬盜那可是大罪,你為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不落個滿門抄斬我陳操名字倒著寫。”
黃明心中一驚,原來自己這些事情錦衣衛全都知道。
陳操又道:“此次事情錯綜複雜,你們桃源縣上下本官會讓水師常駐,並且讓錦衣衛日夜守著,放心,隻要有錦衣衛保護,你們出不了事情。”
“謝大人...”黃明拱手:“大人對此事了如指掌,是不是有完全的計策?”
陳操當然不能和盤托出,便道:“你彆忘了,我陳操是閹黨...”
...
朝廷的旨意很快抵達了淮安,接旨的人以魏國公領頭,意思很明確,由魏國公全權負責夏糧被劫一事,但凡涉及到的相關人員,一律由其專權獨斷。
接旨後的下午,陳操便把田老虎押到了徐弘基的行轅內,然後將經過全部告訴了徐弘基,徐弘基大怒,下令陳操親自逮捕漕運總兵王一清及大河衛指揮使等一乾人,因為事情涉及到了文官,徐弘基派人八百裡加急往京師送信。
王一清被抓,楊一鵬那是膽戰心驚,但他背後卻是有大人物在撐腰,不到萬不得已,自己肯定不能認輸。
“你的意思是淮安境內的官吏,或多或少都知道響馬盜的存在?”徐弘基皺眉。
陳操剛剛辦事回來,然後點頭:“公爺,這裡就咱們兩人,門下也不隱瞞了,此次事情的起因公爺也知曉了,但這中的關鍵還在與朝中諸位對於漕運總督這個位子的爭奪,換言之,可以說是東林黨與閹黨之間的較量。”
徐弘基乃武夫勳爵,不可能依附閹黨,但陳操是不折不扣的閹黨,自己這個做主子的肯定脫不了關係:“你呢?”
陳操訕笑道:“門下已經被定成了閹黨,再怎麼洗脫都不可能,而且這次原本隻是為了救人,哪知道涉及的事情這麼多,現在即便想要抽身都難了。”
“你呀...”徐弘基居然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就自甘墮落?”
陳操搖頭:“依附閹黨隻是暫時的,否則難有出路,公爺,此次事情必須要大,否則不僅救不了翁家父女,還得把咱們都搭進去。”
“你的意思是我還上了你們的賊船下不來了?”徐弘基反問道。
陳操尷尬一笑:“公爺放心,有門下在,這回事情落地之後,不僅無事,且還有大把的銀子可賺,咱們隻要等朝廷來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