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不要以為得天下者擔心沒有人做官,當年太祖皇帝可是說過的,這大明朝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做官的人,即便剝皮實草酷刑之下,貪官照樣橫行,你說,是體製出了問題,還是人心出了問題?”
張溥被關了三天,精神早就崩潰了,被陳操這麼和顏悅色的問道,反而覺得周遭很安靜,就好像是教書先生在詢問自己的課業一般:“生活所迫而已...”
“好一個生活所迫,”陳操笑道:“可如今大明朝官員的俸祿依然不高,在此之下,貪官橫行,你張溥可彆說你沒有貪過錢,收受賄賂都是小兒科吧?”
見著張溥紅著臉不答,陳操也不在意:“凡事都要張弛有度,如今大明朝糜爛至此,正是百廢待興之時,機會就在眼前,本公也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你這裡,便隻問你,願不願意為本公做事,若是你不願意,本公便讓你成仁就義,複社自然由張采去領。”
最後一句話算是觸到了張溥,他與張采雖然關係要好,但在這種生死之下,豈能重情重義,隻能選擇活,再者他被關了三天之後頓覺自己好像在一開始選錯了方向,便朝著陳操拱手:“不知道涼國公要讓在下做些什麼?”
“本公知你複社的名聲,也知道你張溥對於操縱輿論的本事,所以本公新設立了一個大明日報,形似朝廷的邸報,上麵所刊登儘皆時事,這總編輯一位,本公覺得非你莫屬。”
“大明日報?”
...
陳操這邊正在全麵接手鬆江之時,西麵的福王朱常洵的‘靖難軍’攻勢也如火如荼,開封與歸德兩地的藩王紛紛選擇了作壁上觀。
使得福王大軍在七日之內便抵達了鳳陽以北的亳州,並且在抵達的當日肅清了亳州當地駐守的武平衛,還收降了數萬軍馬,起兵從最開始的兩衛軍猛漲到七萬人,沿途收編各個地方的巡檢、衛所部隊,還有個彆彆有用心的當地官員也帶著大批精壯投靠,使得福王大軍在抵達蒙城之時,軍隊數量已經高達十萬,光是戰兵就有四萬之眾。
中都留守司的快馬軍報在數日之內送抵京師,崇禎皇帝到底發了多大的火不知道,但內宮傳出的消息是暈倒數次。
“中都留守司共有衛軍五萬左右,福王先鋒指揮使張高平親率三萬人抵達了懷遠,南邊的壽州下蔡鎮駐紮有留守司一個衛的兵力,若是張高平的軍隊攻破了懷遠,鳳陽無險可守。”
巡撫衙門內,陳操難得召集了一次緊急會議,議題便是福王的動向以及福王的鈞命讓其率兵北上的要求。
邢慎言剛剛從上海趕到蘇州,有機會參加了這個會議,捏著胡須想了想,便首先開口:“中西南方還有潁川衛,東南還有飛熊與英武衛,留守司可調動的兵馬至少還在三萬人以上,福王必不敢在懷遠城下逗留許久,他或是在擔心南京方麵。”
黃淳耀把蘇州沿海的事情處理完便回到了蘇州城,聽完邢慎言的話點了點頭:“邢大人的話有道理,南京救援鳳陽,行軍至多六天,若是魏國公那邊反應迅速,調集南直隸的京營趕過去,福王大軍很有可能被擋在原地;
另外,朝廷定然不會坐視福王的叛軍,定然會從大名府、河間府以及大寧都司等地調集重兵南下直逼開封洛陽,斷了福王的後路,如此下去,福王若是打不下南京,形勢危矣...”
陳操聽著眾人挨個分析了一遍,然後頗為讚同他們各自的話,若是定武軍打衛所軍那肯定是穩操勝券,但衛所兵打衛所兵,勝率到底如何分辨,還真的是個未知數。
“運送給福王的火器可有全部送達?”
麵對陳操的詢問,暗中操作這件事情的黃淳耀點頭:“學生按照吩咐,以外貿集團的商隊將火炮和火繩槍大批的運了過去,想必福王那邊當是接收了才是。”
“公爺,為了防止南京方麵大軍圍剿,學生還是建議我軍當從東麵給予壓力,若是機會合適,還可以趁勢拿下常州府...”
徐孚遠也是難得出謀劃策,以往都是黃淳耀深的陳操的信任,他們幾個被黃淳耀籠絡過來的人自然不願意落了下風。
蘇州府與最近的常州府無錫縣中間就隔了一個滸墅關和望亭關,定武軍快馬趕至無錫縣城之下最多一天時間。
徐孚遠的建議是非常可行的,也正中陳操的下懷,隻是陳操無意先行占領常州府,畢竟偌大的蘇州府消化起來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嗯,這個建議很中肯,我大軍壓境常州府境內,必定會讓南京方麵警覺,蘇州的失陷,祁伯裕決計不會袖手旁觀,本公也比較傾向威懾這一個選擇,隻不過在行事上卻還是要謹慎對待。”
黃淳耀倒是看出了陳操的心思,便道:“公爺可在打下無錫之後將大軍屯在高橋一帶,再讓水師船隊西進拿下靖江島,如此,南京那邊必定大亂,在考慮周全之下,或許派去鳳陽的兵力要大打折扣,若是祁伯裕膽小怕事,或許還會按兵不動,以保全南京為首要。”
陳操擊掌心感此計大善,雖然徐弘基的膽子不小,但依照執掌南京五軍都督府那幫子勳貴的尿性,保全南京才是首要,派兵西進支援鳳陽有可能真的成為一個空談而已。
“好,傳令下去,命定武軍第一師即刻出發,攻打無錫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