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一趟拚死拚活沒白費。太子打消了戒心,對他越發好了。
馬車停到提督府門口,郝瑾瑜自馬車下來。門前兩座雄獅,朱紅大門,頗為雄偉氣派。
門房瞧見他,高喊一聲“提督大人回府了——”
片刻的功夫,大門開啟,烏泱泱一群人走出府,跪迎道:“恭迎大人回府。”
郝瑾瑜看衣裳,除了府上侍從,有三十餘人穿著精致,樣貌昳麗,有男有女。
他猛然想起,這些人皆是原身的侍妾。
“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郝瑾瑜瞬間淹沒在衣香鬢影裡。
“大人,您好久沒回家啦,奴家好想您。”
嬌音似水,容貌嫵媚。說話的好像叫月蝶,兩年前某商賈送給他的舞姬。
“大人,奴家為您縫製了幾件履襪冬衣……”
流鳶,繡女出身,性格溫柔。
“大人累了,還是先用膳休息吧。”
說話的是男子,名為沈逸境。樣貌清秀,擅長吹奏樂器,是某世家送來的庶子。
“逸公子說得對,大人,我替您按按。”
青素,名伶戲子出身,不僅戲唱得好,按摩水平也很高。
“大人……大人……”
鶯鶯燕燕圍繞,郝瑾瑜艱難地維持冷酷的麵容,內心舒爽上天。
原身名義為太監,又生性多疑,不曾與妾室們發生關係。養著這些人,也就圖個休閒,十天半月可能召見一兩個聽聽曲,看看舞。
誰不喜歡美人環繞,聽歌看戲,賞文下棋……
人間樂土,不過如此。
郝瑾瑜被簇擁著進了府。府內雕梁畫壁,假山曲水,占地極廣。室內擺件裝飾,無一不低調又奢華。
臥室內有溫泉引水的浴池,比遊泳池還大。郝瑾瑜稟退眾人,結結實實泡了溫泉澡,疲憊頓消。膳房做好了三十餘道南北各地的美食,隻等他用餐。
吃飽喝足後,郝瑾瑜召了青素來唱戲,又看了幾名侍妾為他準備的歌舞。
天色已晚,郝瑾瑜躺在柔軟如雲的錦被裡,安然地閉上眼。
回什麼皇宮?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快樂老家!
“大人。”
突兀的男聲嚇了郝瑾瑜一跳。
他睜開眼,抱住被子,歎氣道:“慶霧啊,你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
慶霧有些無措:“屬下擔憂大人。”
“沒事沒事。”郝瑾瑜擺擺手。
“屬下該死,未能探查到三皇子的動向,害大人險些遭遇鼠疫之禍。”慶霧道。
郝瑾瑜:“此事不怪你。我也未曾料到三皇子處事能如此沉得住氣,選擇巧借鼠疫。此次他未能得手,以後的手段怕更為難料。你且時刻注意些……”
“是,屬下明白。”
慶霧彙報皇宮動向,皆在尋常之內。
郝瑾瑜聽到後來,困得直點頭,最後腦袋一歪,半倚著牆壁睡著了。
“大人……大人……”
慶霧連喚幾聲,輕步走上前,大手扶住郝瑾瑜的頭,慢慢將其放倒,蓋好被子。
他盯著郝瑾瑜的睡顏,看了半響,方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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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駿回到皇宮,徑直拜見老皇帝,卻在外站了足足一個時辰。
待到老皇帝與嬪妃戲耍完畢,方召他入內。
皇帝說了些“吾兒辛苦”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劉子駿剛開始稟報賑災的情況,皇帝便打著哈欠,不願聽下去。
他識相地退下。
學士趙鐸仁輕聲道:“殿下賑災功績卓越,為賑災九死一生,聖上卻不曾表現出嘉獎之意。明日,臣想奏請聖上,表彰殿下功勞。”
劉子駿:“莫要言多,孤不期冀父皇有所表示,隻需朝堂群臣知曉即可。”
“臣明白。”趙鐸仁道,“殿下為民造福,江浙官員無不稱道,朝堂群臣必有所觸動。”
送走趙鐸仁,劉子駿前往坤寧宮向孫皇後請安,在路上迎麵遇見皇後的鳳儀女官。
“娘娘知曉殿下辛苦,特賞賜了殿下愛吃的臨泉柿餅,允殿下明日請安。”
“兒臣謝母後。”
劉子駿接過柿餅,打道回府。他與孫皇後的關係向來淡若水,初一十五請安方見上一麵。故皇後如此做,很符合情理。
一番忙活,劉子駿回到寢宮時,天色已暗。
禦膳已有些涼了,宮人打算重做,他最恨浪費食物,自然擺手拒絕。
就著冷食冷湯,劉子駿隻覺得心裡空落落,少了些什麼。
“來人,去看看提督大人回宮了沒有?”
劉子駿抬抬下巴,“皇後賞賜的柿餅,送去給提督大人。”
太監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
“稟告殿下,提督大人尚未回宮。”
嘴裡的鲃肺湯頓時腥得難以下咽,劉子駿放下碗,毫無食欲。
翌日,他收到了郝瑾瑜的告假帖,說身體不適,休息三日。還不忘提醒他彆忘了批奏折。
劉子駿當場撕了告假帖。
同原身相好,便日日總攬朝政,勤勉至極。現在倒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不時透漏出“請辭”的念頭。
他堂堂開國君王,難不成比不過一個廢物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