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聽海大富說的邪乎,覺得這家夥在誆騙自己。
是不是許府之前被那沈霜序管的太嚴了,人人都有了懼怕沈氏的後遺症?
不過海大富的話倒是勾起了他的思緒,若沈氏有掌家之能,豈不是說明後院裡的情況沒人比她更了解?
“她還有幾天回來呀?”
“京城與素州間隔較遠,若明日啟程,按照一日百裡的腳程,起碼也得十日後才能到素州。”
十日後嗎?
許清看著院子裡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大少奶奶回府,其他偏房也一定得到了消息,那這十天裡,謀害自己的家夥會不會采取新的行動?
……
等許清回到自己的院落,正看到小環在院子裡忙前忙後,清掃著落葉。
她換上了一身橘紅色的綢裙,腰間紮著絲帶,腳上踩著雙白色軟底的棉鞋。
因為海大富半路截胡關係,便沒讓她跟著去大院。
“少爺,您回來了?”
小環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局促不安的望向自家公子。
不知為何,她現在看到許清就會心跳加速,呼吸緊促。
“嗯。”
“您在大院裡沒吃飯吧?奴婢去膳房把燒雞拿過來了……對了,少爺,剛剛三少奶奶來過院子了,她見您不在,就把濮園的地契文書都留在了桌子上。”
許清點了點頭,“她還說什麼了?”
“三少奶奶還問了少爺的起居,問奴婢您是不是私下裡看書,研墨讀詩……可奴婢昨日才來院子,不懂得少爺平時什麼樣,就沒敢多嘴。”
“我知道了。”
許清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地契文書。
不過他並不關心能從靖東侯身上割下多少“肉”,重要的是陸氏有沒有聯合對方糊弄自己。
現在看來,陸氏能老老實實的把地契交出來,就說明她言行合一,確實是一個性情寡淡的人。
若外麵的流言屬實,陸氏有些私心和私情,自己都不會這麼順利的拿到地契。
許清走到桌前,將濮園的地契放在抽屜裡,拿硯台磨起墨來。
待將筆尖浸滿墨汁後,他輕觸紙麵。
一重山,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寫到一半,許清停筆,喚來了院子裡的小環,“小環,你幫我把新寫的東西給三房送去,回來的時候燒些熱水,天冷想洗個熱水澡了。”
“好。”
小環不敢怠慢,拿著宣紙朝三院的方向趕去。
等她回來燒好水,已是晚上的戌時,夜色昏暗。
洗澡的浴盆很大,得許清在一旁搭手,才能把它抬到主屋的房內。
這一番體力活下來,已惹得許清熱汗直流,氣喘籲籲。
“少爺,咱們院子裡的仆從是不是太少了些?用不用奴婢明日找海總管說一聲,多要兩個丫鬟來院子裡做事?”
許清也想過那種大戶人家的奢靡生活,洗澡的時候讓一個丫鬟喂水果,一個丫鬟搓背,一個丫鬟按摩,一個丫鬟唱曲……
可現在的條件不允許呀,後院裡藏著個定時炸彈,鬼知道哪個人是值得信任的。
眼下看來,就小環算是自己人。
“有你一個就夠了,其他人我不習慣。”
小環聽到這句話,小臉紅撲撲的,心裡如吃了蜜一樣開心。
熱氣騰騰而起,不時便將整個屋子裡熏染的煙霧繚繞。
等許清在屏風後褪去衣裳,進入浴盆,小環就緩步上前,幫他按捏起身上的關鍵部位。
奔波一天的勞累,都在此刻得到了解脫。
“小環。”
小環眼中閃爍著光芒,身體微微顫抖著,臉頰上的紅暈更勝往昔。
她早就聽王婆講過了,世家公子喜歡讓模樣好看,皮膚細膩的貼身丫鬟同洗共浴,作為房內的情趣之一。
少爺也是這種人嗎?
“人呢?”
小環聽到許清的呼喚,從幻想中猛然清醒,局促不安的回答道:“在……在呢,少爺……”
“我姑姑是宮裡的什麼人?”
這句話把小環給嚇醒了。
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說錯了任何一個字。
“少爺,您姑姑是當朝太後。”
“太後呀……”
許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在小丫頭未曾把話說開前,他的心裡就有了一些猜測。
能在宮中有所成就的女人太過稀少,那些宮女女官是萬萬做不到這點的。
思來想去,也就隻有太後和皇後,亦或是很是受寵的嬪妃有這個能耐。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我怎麼樣……這些你都知道嗎?”
小環輕咬下唇,想到院子裡並無外人,稍稍放下心來。
“您的姑姑對您很好,聽府中有些資曆的老仆說,您雙親逝世後,就是由她一手帶大的。奴婢再說些不該說的話……聽聞前兩年剛剛登基的小皇帝年僅二七,朝堂中的事都是您姑姑一手操辦的……”
小環說到這兒,再也不敢往下細說。
不過許清也聽明白了個大概,清楚當今的大齊是外戚掌政,自己的姑姑權勢滔天,坐上了宮中的頭把交椅。
外戚乾政再加上紈絝子弟,這劇本看起來不太對呀,怎麼總感覺自己要步誰的後塵?
“咚,咚。”
房門被人輕聲叩響,隨後有一聲軟綿輕飄的嗓音透過門框傳入屋內。
“夫君。”
小環的耳朵敏銳,聽出這是三少奶奶的聲音,忙準備去給其開門,卻被許清伸手攔下。
陸晚禾的登門拜訪在他的意料之內,比他預想中的還快一些。
他心裡清楚,相比於恢弘大氣,宛若登仙的唐代名詩,前世那些婉約細膩,溫柔重情的宋詞對這些鑽研詩文的女子更有殺傷力。
許清寫給陸晚禾的詞句,隻是一重山的前半闕。
若想知道這首詞曲的後半闕是什麼,她隻能登門拜訪,求助於自己。
“夫人來了。”
“妾身在屋內想了很久,仍想不明白這首詞的後半闕,請夫君指點。”
許清淡聲說道:“聽說夫人身體多病,進來說吧。”
小環忙去打開屋門。
站在屋外的陸晚禾穿著一件略顯簡單的白色長棉衣,她顏麗如花,眉目如畫,紅潤透有光澤的澤唇間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貝齒。